从收到草莓牛奶的那天起，顾逋和赵曜的关系变得密切起来。具体体现为赵曜每天早上都会带一盒草莓牛奶给顾逋，在连续收到牛奶的第三天，顾逋开口了。她说：“你家是卖草莓牛奶的吗？”
其实这话的本意是想让赵曜停止再送她牛奶，但赵曜的行为让顾逋开始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因为从她说完那句话以后，她每天都能收到一盒不同口味的牛奶，有时候是哈密瓜味，有时是巧克力味，又或者是香蕉味。
顾逋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突然的温暖让她不知所措。像是她偷来了一个珍宝，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可她又舍不得还回去，所以每天胆战心惊，但同时却又被一种喜悦环绕。
于是顾逋开始想尽办法去对赵曜好，譬如每天在记作业的时候都会帮赵曜记一份，一下课就会抓起赵曜的水杯去接满水，在赵曜打完篮球的时候立马跑上前去送毛巾。赵曜似乎很享受这些，他专门有一个小文件袋存放记有作业的便签纸，每节课都会把满满一杯水喝完，打篮球的时候也会刻意寻找顾逋所在的位置，结束后能立马去找到她。
赵曜似乎从来不会有烦恼，每天都能保持着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像是一颗高高悬挂的太阳，一点一点照亮着顾逋那方小小世界。
“你以后要做什么？”赵曜在某个课间撑着头问她。
“以后吗？以后……大概会是个医生。”顾逋思忖好久开口道。
“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讲到哪个病症，你就哪疼，为什么想成为医生啊？”赵曜突然把头凑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稳定，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不用每天为了钱发愁。还体体面面，受人尊重。”顾逋把妈妈的那套说辞讲给赵曜听。
“那样你会更快乐吗？”赵曜没有打趣她世俗，神情严肃认真，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快乐，真的是一种很奢侈的情绪，顾逋已经不知道做什么事情会让自己快乐了。她只要按照妈妈给她指的方向埋头向前走就好了，妈妈没有告诉她做医生会不会快乐，妈妈没有告诉她出人头地以后会不会快乐，妈妈只说那样会活得好，她就照做就好了。
“那做什么事情会快乐？”顾逋抬头望进赵曜的眼眸里。
“做你想做的，做你喜欢做的，成为你想成为的。”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赵曜声音穿透一切，奔向她的耳畔。
“那要是错误的事情怎么办？”
“热爱没有对错之分，如果有人说你错了，那你就全力以赴证明给他，你是对的。”
顾逋好像被关在了一个透明玻璃罩子里，赵曜连同所有明媚的一切被拦截在玻璃外面。她羡慕外面的一切，可她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在玻璃罩子里面冲撞，她害怕玻璃碎掉了，她连现在拥有的都会失去。
上课铃响了，顾逋收回目光，快速说了句“上课了”，便拿出书把头垂了下去。
赵曜并没有动作，只是坐在那看了顾逋很久。
白玫瑰开在顾逋心里，她用骨血作养分，可她连骨血都是晦暗的，白玫瑰又能盛放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