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遗蜕?”
龙隐的莫名一言,惹得三行摸不着头脑。而看泰武此时一副惊异的模样,三行只觉得这仙人遗蜕定与自己有莫大的干系,且还与眼前两位高人息息相关。
泰武又靠近了些三行,一双虎目瞪大,紧锁三行眉眼。三行身躯一颤,只觉自己是被山中真的猛虎盯上的猎物,忍不住避开对方目光,撒腿就跑出大殿。这泰武掌教,怎么就没有想象中的仙风道骨、温文儒雅呢?
“像,真像!”泰武说了同龙隐一样的话。
“敢问掌教,敢问师父,我究竟……像什么?”三行愈加茫然。
“你像我师父。“泰武言简意赅地回答。
三行愣住,一时反应不及。
龙隐在一旁对三行微微笑道:“此事怨我,一直忘了同你说。你的眉目鼻骨,与我记忆中的先师玄丰真人,是一模一样!”
听闻此言的三行呆在原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先前我还担忧是师父离阁太久致我记忆出了些差错,这下看掌教师兄的反映,你生得与我恩师确是十分相像。“龙隐看了看泰武,后者颔首称是,接着又想到什么,转身去后殿中寻得一画卷,展开给了三行观看。
只见画中描摹下了一青衫男子独立青松枝头挥舞长剑的侧影,其体态飘逸出尘,似蕴有仙气。虽只露半张侧脸,却看得出其五官与三行有九分相似,尤其那双深邃眼眸,简直与三行的如出一辙,只是三行给人感觉更加木讷,不如画中人那般神采飞扬。
这画右下落了款,画家名作“心荷”,加上字迹娟秀,显是女子手笔。
三行在心中念叨着这个名字,没有说话,眼中视界竟变得有些花白,他摇了摇脑袋,心下不解,觉得是不是今日赶了一天的路,此时有些疲乏了。
不过当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这世上真的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人,看了画中人物的三行这才相信龙隐与泰武所言,此刻也自然而然地思索其这其中的奥妙来,此事若不是天底下少有的巧合,这玄丰真人与自己究竟又有什么样的渊源呢?
此时泰武想到什么,问了三行年岁,三行将自己失忆一事告诉了泰武,泰武略作沉吟说道:“我观你面向形貌,如今年岁应当二十上下,吾师正巧是二十年前离教,你莫不是……”
那一句“我那师父离教后所生的亲子”还未出口,泰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玄丰真人离教之时尚未婚配,且其建观之后勤修道法清心寡欲,早就不理会男女情爱之事,又怎会在外留下个孩子?
龙隐先前也如泰武般猜测三行与玄丰的父子关系,但自己师父的脾性自己再清楚不过,就算是他老人家未断情根,老来得子,又岂会放任这孩子如今一人在外失忆流浪?更何况他在上山之时曾探过三行内力,不阴不阳,不显五行,与玄天教内功修出的内力相去甚远,如此,他便更不可能是玄天教创教真人的子嗣了。
于是龙隐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三和山的传说来。
传说天和山顶有仙人飞身,在山下八卦村中留下人形残蜕,而这人形残蜕成长之后,便成了举世无双的神人侠客。而这神人侠客不是别人,正是玄丰真人。
自玄丰受朝廷封赏入朝为仕,这个故事便在八卦村口耳相传,自小便在观中学艺的龙隐自然也是曾有听闻。而过去他只拿这事作与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如今想起来,这事其中或有玄妙。有没有一种可能,便是玄丰离观后如传说中的仙人一样参悟天道度历天劫,得道成仙留下了新的遗蜕呢?
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三行与师父长相相似,且不记往事,年纪轻轻却又有非凡内力。
龙隐将自己的想法向二人说出,三行只听得莫名其妙,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先是在傅雨口中听闻雪山神女的传闻,又在饮水镇梦见会施邪法的白伶恶鬼,这回自己竟有可能是那登天仙人的凡间道统,不由心下感叹,这世间莫非真有仙灵鬼怪么?
泰武也知晓这个传说,但他生来实在,无法全然认同龙隐所言,故于其开口道:“师弟,你我皆知师父他老人家也要饮水食饭,而非吸风饮露,所修武学都是一招一式的踏实功夫,而不是什么神妙仙法。他在观中时常于我们说道这仙神在心而不在世,成仙一事多是虚幻,不可尽信。”
龙隐听闻点头称是,想师父他天纵之才,常惹人艳羡,多是因此才被人冠以仙名。他先前所言一切无非是想为三行与师父做出一个合理的连结。而现在看来,三行多是与师父有血缘之亲,要不便是难得的巧合,世上生出了两个一摸一样的人来。
“不过无论如何,这青年与我玄天教有缘,你要收他为徒我自是应允,但在弄清他与师父的关系之前,你定要护他周全无恙,否则他老人家是生是死,你我都无颜见他。“泰武沉声道,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一时叫人生畏。
龙隐连连称是,便像是一个被长辈训斥的孩子一般。
泰武不停嘴,又叮嘱道:“这番你收他为徒,不仅要锻他身,更要练他心,切不可让当年之事再现玄天,不然我玄天名声尽毁,近百年基业恐毁于一旦。”
泰武这后半段言语勾起了三行的好奇,心下想这泰武口中所说的当年之事,又所谓是何事呢?
而龙隐听到这话,一声苦笑,随即对着玄丰作了一揖,带上一句“谨遵师兄教诲”,便拉了三行辞别对方,向大殿外走去。
三行看着泰武转身又向三清像走去,耳边传来他如低吼的叹息。而正当三行双脚越过大殿门槛,却听见身前龙隐忽然高声说了一句:“夜已深,猫儿也快些回去歇息吧,不然惹得泰武师兄动怒,他可不如我这般好说话!”
这话显然不是对三行与泰武说的。
“猫,哪来的猫?”三行张望,但除却身边的龙隐及又回到三清像前打坐的泰武,周遭不见丝毫活物的影子。
而不知是否是错觉,龙隐话音刚落,三行便若有似无地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抬头向上一看,却只见着漫天的星辰。
龙隐对三行笑道:“不必在意,只是只好奇心颇重的猫儿,时不时地在夜里到处游走偷听人说话,这会赶走便是。”
三行闻言,不知作何表情,心想这高人作风就是不同一般,这会怎么和猫儿较起劲来。
不再理会此事,二人离了玄真殿,龙隐便带着三行向自己的居所走去。适夜已深,三行不便下山,龙隐便留他在自己的居所暂住一晚,待明日天亮,再一同下到山腰去找萧轩为三行施针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