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
当王妹丁下楼的时候,看见皇观的眼睛多了一个黑圈,明显是跟人干架来着。
“一个神经病,”皇观捂了一下眼睛,“过来就堵我,我要过去追你,他就打我,问啥也不说一个字。”越说皇观似乎就越生气,“不说这个了,我们的事还没说开,你不会以为我们就这样结束了吧?”
“你还想说什么?”
“我会跟黄韵做一个了结的。”
“然后呢?”
“然后?”皇观被问得一头雾水,“然后当然是我们俩在一起啊。”
能在一起吗?王妹丁苦笑了一下:“你连我为什么要分手都不知道吗?”
“为什么?”皇观更是一脸懵逼了,“不就是因为我和黄韵纠缠不清嘛,我说了会和她做一个了结的。”
“好,”真是受不了,王妹丁伸出了手掌打住皇观的说话,“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接受了你的答案,我们就不分手。”
“什么问题?”
“如果黄韵家不要那么多彩礼,黄韵答应嫁给你了,你还会和她做了结吗?”
“我说过她们家不会降低彩礼的啊!”
够了!王妹丁低下头,扭过脸。这个男人能蠢到什么程度!她非常生气,也很伤心,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了,也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分手吧,既然这样,就挑能达到目的的话说就行了。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什么?”
皇观又突然怔住了,他今天吃惊的次数可不少。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分手吧!”咬咬牙,王妹丁一吐为快。看着皇观发着愣,不知道要问什么的模样,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宿舍。
“为什么?!”
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王妹丁连头都没有回,只说了一句“没有为什么,不喜欢了就不想在一起了”,就跑上了楼。
不知道皇观在楼下站了多久,第二天王妹丁下楼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照例出去那家肠粉店吃鲜虾肠,对于海鲜,王妹丁永远都吃不够。肠粉店对面的那家店已经装修完了,新开了一家快餐店,里面有各种熟食和小菜。“中午可以去那里尝尝味道。”王妹丁这么想着,突然,那家店的老板出来了,竟然是王时荣!
“亲爱的,今天第一天开业,辛苦你了。”一个女人正给王时荣擦着汗。王妹丁仔细瞅了一眼,正是昨天爬山见到的那个女人!难道王时荣真的和老婆离婚了?王妹丁一脸疑惑。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转眼王妹丁就已经失恋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王妹丁时不时总是会想起皇观来。说来也奇怪,皇观偶尔也会来宿舍楼下找王妹丁,有时候也会在公司楼下等她,可是每一次见皇观,都会隔三五天才能再见到他,而且,每次他出现,脸上总是新伤旧伤不间断。王妹丁也问过他,他说跟一个神经病打架,那个神经病每次都堵着不让他来找王妹丁,每次打赢了,他就过来找王妹丁,打输了,他就回去了。
其实,王妹丁不止一次劝皇观不要来找她了,她已经和他分手了,不会再复合了,但是皇观就是不死心。两人就这样纠缠了大半年,也算是两人认识一周年了。这个周末,皇观又来了,脸上依然带着新伤。
“这人也忒有恒心了,都堵了你半年了,你俩一句话也没说上?”王妹丁打趣地问道。
“我也坚持找了你半年了,我也很有恒心,你怎么不答应跟我复合呢?”
王妹丁没有回答。说实话,她是有点感动的,皇观也是对自己有点真心,才能坚持了这么久吧?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听到王妹丁回答的皇观开心地笑了:“那……今天我们出去玩?”
“不了,我有点工作要做。”
“周末还有工作啊?”
“嗯,公司要赶稿子,没办法。”
“那你要到公司去吗?我送你?”
“不用,我就在宿舍加个班就行。”
“哦,那好吧。”
最后,皇观默默地离开了,既然王妹丁已经答应考虑跟他复合了,他可不能太心急。看着皇观离开,王妹丁也转身准备上楼。
“你不能跟他复合。”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王妹丁回过头,竟然看到了王民剑。虽然好几年没见了,但是王妹丁没有不认得他,即使他脸上带着一堆淤伤。
气氛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王妹丁才缓缓开口:“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我也想不操心,”不知道为什么,王民剑突然哽咽起来,“但是,我只要想到你以后可能会过得不幸福,我心里就难受,我就不得不操心。那个男人他那样伤害你,他不爱你,你以后会痛苦的!”
“那你爱我吗?”王妹丁简直要疯了,她知道皇观不爱自己,但是,每个人都要找一个人共度一生的,而我们每个人都无法确保那个人是否是真心爱自己,是否一辈子都会对自己好,可我们仍然要找一个人过日子不是吗?
“我当然爱你!”这句话,王民剑简直是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那你和王阳敏究竟怎么回事?”
王民剑沉默了。
“我欠她的,必须还。”
“你们的事我不想掺和,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说爱我。”王妹丁忍住内心想流泪的冲动,转身跑上了楼。
滴答滴答的,是钟声。时间就像一个没有肉体的老人,它是透明的,你看不见,摸不着,却能隐隐约约感觉它就在那里,徐徐踱步。转眼又过了半年,春节要到了,王妹丁要回家了。她一点都不想回家,她和爸妈没什么话说,回去还要看见王阳敏和王民剑,还要听村里人说三道四的。然而,无论你心里有多不情愿,人总是要回家的。
村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落后的痕迹,当然这只是说建筑、道路以及其他设施之类的,不包括思想。村口早早就挂上了一排排大红的灯笼,还间隔着一排排五色的彩带。
吃过年夜饭,各家各户都在忙着贴春联,摆祭年的水果和糕点。所谓祭年,就是将八仙桌置于客厅中间,正对五土龙神之位,然后放上橙子、苹果、甘蔗、瓜糖、藕糖,还有其他糖果和饼干之类的。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用盘子装好,再在八仙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其中,甘蔗、瓜糖、藕糖是必不可少的。
等一切东西都搞完了,大家就轮流洗澡,穿新衣服。穿好新衣服的孩子,爸妈就会封一封大大的红包,以前一般都是封的10块、20块,后来慢慢都是50块,现在都封100块了。不过也有家庭还是像以前一样封10块的,特别是小孩子,封太大的红包,他们也不会花。封红包也就是讨个彩头而已,大家也没十分讲究里面的金额多少。
王妹丁的侄女已经一岁多了,所以她也需要给侄女封一个红包,这是惯例。
“谢谢姑姑,说!”
“嫂子,孩子还小。”
“等明年,一迈就能谢谢姑姑咯!”
……
接下来,大家就会聚到一起看春晚。今年,大哥王袁斩张罗着在县城开了一家餐馆,过年的时候最忙,所以连过年都没有回家。
爸爸喜欢打麻将,他通常看到一半就会跑去跟别人打麻将去了,一打就是通宵,中间凌晨12点的时候会回来放鞭炮。大家喜欢买大卷鞭炮,越大卷烧得越久,响得越久,家就越旺。每家每户都跑楼顶上挂着鞭炮,让鞭炮一直垂到地上,一半的卷炮都有3米长,有点甚至有5米、6米的,能响将近半个小时。
总之,除夕夜凌晨12点一到,鞭炮声就会响天震地,直到天亮。天一亮,打开门,遍地都是红彤彤的鞭炮纸,就像给大地铺了一层红床垫一样,煞是好看!这种景象要维持三天,因为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三是不允许扫地的,就连打破碗都是不吉利的,这头三天必须格外小心。这三天,王妹丁妈妈通常不让王妹丁干活。另外,这三天也是不允许走亲戚的。
大年初一是开年,要喝糖水的,寓意甜甜蜜蜜。一般的家庭都会煮淮山粉丝糖水,比较腻,所以通常都只吃一碗,再吃不下了。不过,王妹丁喜欢吃淮山,她喝完一碗糖水,会单独夹淮山吃。
大年初二是外嫁女回娘家的日子,所以这一天,姐姐王亥岚和姐夫会带着孩子们回来。有时候亲家也会来,有时候不来。
等到大年初三,王妹丁就要拿着扫帚扫炮纸了。
过了头三天,接下来就是各家亲戚互相走动的日子了。每家每户都在张罗着泡茶、准备零食甜点、年货摆在茶几上,沙发如果不够坐了,赶紧搬胶凳子出来……杀鸡宰鸭准备大餐,炒粉丝是必备的,可以加点虾干、红萝卜丝、鱿鱼等进去炒,王妹丁特别喜欢这道菜。汤也是必不可少的,鸡汤、鸭汤、鳖汤、排骨汤……总之,过年就是大鱼大肉,无肉不欢。其实,过年的时候,大家最喜欢吃的还是素食,菜类,但是宴客总不能吃素吧?
等过了初七,年味就渐渐淡了,大家要上班的都回城里上班了,亲戚之间也比较少走动了。比较晚开工的公司,最多让员工们呆到初十,过十五的基本上没有。王妹丁是初八上班,也就是说,明天就要上光轴了。
“票买好了没有?”
“买了。”
“上去好好照顾自己。”
和妈妈之间的话还是一样的少,王妹丁知道妈妈是爱她的,但是她没办法和她沟通,所以就随缘了。
“时荣啊,你不是自己在光轴开快餐店的吗?自己当老板不用那么早上去啊,再多待几天呗。”隔壁家梁梳茕的声音透过王妹丁家的窗户传了过来。
“哼!妇人之见!年都过了,当然是赚钱重要,待在家干嘛?”这个声音是王时光的,看来他中风已经完全好了,都能再和梁梳茕吵架了。
“什么赚钱,”王时荣的老婆拿着一袋行李,正准备出门,“不就是上去陪情人嘛!”
“你说什么呢!”突然,梁梳茕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儿媳妇。
王时荣的老婆“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贱女人,你要败坏我儿子的名声吗?”
“什么名声?他还有名声吗?本来就是在外面找了小三,还想跟我离婚?哼!做梦!”
“你要什么?开个条件。”这次说话的是王时荣。
“开价的意思是吧?好,五百万,拿来我就跟你离婚!”
“神经病!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值这个价钱吗?”
“我是不值这个价钱,但是,如果你那个情人值这个价钱,你会为了跟她结婚而付给我的。”
王时荣沉默了。
“哼!看吧,她也不值这个价钱。”王时荣老婆得意地提着自己的行李,大摇大摆地离去了,就像一位胜利了的将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