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我身受重伤,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人照料。”顾云深径直望向凤芝,并用试探性的目光注视着她,复又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会竭尽全力报答于我,只是不知,到了现今,这话还是否作数呢?”
凤芝在惊叹于他平易近人的态度之余,亦感慨于他高明的暗示技巧。几句话,便将其意图,表达的清晰明了,却又只字未直言。
一来他伤重未愈,伏寿一个男子,想也不必想,照顾起来定然是不得力的;二来到顾云深伤愈为止的这段时日里,这件事都不得让人知晓,那么此事可以照顾他的人,便只有她了;三来他此前三番四次搭救于她,且她亦落下誓言比还报恩情,若这次不助他,那就是变相承认自己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果真,男人若想撒娇,这示弱的招数,却是比女子要高明百倍。
可他经历此番伤势,面上虽轻松不以为意,但凤芝却能感觉得到,他的伤势还是很重的。
此刻她心中,只是纠结,但瞧着他胸口厚重的纱布,她的心到底是硬不下来,况且,他都这样说了,此刻除了答应之外,自己也别无选择。
凤芝垂首只当默许。
男人瞧她默许下来,心中不禁大喜,他缓将凤芝的细腕轻轻放下。
“那么,这段日子,就要辛苦你了!”男人的眸子渐渐眯出一条细缝,眼中狡黠之意已再也藏不住了。
“首先,可否先去小厨房为我端碗热粥来?”
“公子不是说,你身边除伏寿外,无人侍奉吗?”凤芝略略疑惑。
“我是说无人服侍,但却没说无人解决温饱啊!难不成,你这丫头是要饿死我不成。”顾云深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无辜的似要滴出泪来,一汪清水眸,死死盯着凤芝,凤芝被盯得当下心里便发了毛,正觉自己所言不妥,只听顾云深声音复又响起。
“民以食为天,这个饭食还是得劳烦叔父帮我解决的,你说是吧,小丫头。”
这个男人,真是个妖孽!自己总是屡屡着他的道,只是他句句还都是理,一时半刻,竟还挑不出他半分错出来。
呵呵,不过话说回来,白凤芝,就算是你挑出了错,你又敢当面怼他吗?
一腔委屈吞咽下去,还是乖乖取粥去吧!
“顾云深啊顾云深,你说你这伤,来的倒是挺是时候啊!嗯......要养多久才好呢?得好好思虑一番。”
“十天半个月,定是少了。”
“三个月呢,会不会太多,会让她生疑吧?”
“不会,我伤势重啊。”
“还是半年吧,不长不短,刚刚好!”
“一年倒也可以!”
想到此,顾云深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想到那丫头委屈又不敢言语的样子,他就莫名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嘶......”终究还是扯着了伤口。
生疼!
窗外那株于暗夜中盛放的梅花,此刻正肆意绽放着妖冶的媚姿,那独属于她的颜色,正渐进的,悄然晕上一抹微乎其微的轻凝,仿佛在倾诉着这世间最真挚的情愫。
“公子!”凤芝前脚踏出了顾云深房门,后脚,便见伏寿气喘吁吁地踏进了房门。
流连的遐想瞬间被这一声粗犷之声打破,顾云深没憋好气,“做什么,慌慌张张的!”
伏寿啥也没干,却一个猛子撞进了自家公子枪眼里,平白吃一个瓜落儿,深觉委屈尴尬。
这一路因挂心公子,所以跑的甚急,但瞧眼前的公子情状已有所好转,心中不免感到欣慰,只是还未出口关切,却被呵斥一声,当真是那什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伏寿正愤懑着,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了方才在门口瞥见凤芝脸上那一抹隐晦的红晕,复又转头瞧了瞧公子,此事的自家公子脸上,出现了他从未有过的神色,伏寿瞧着顾云深脸上还未散尽的得意与欢愉,一瞬间便什么都明白了。
“哎哎,公子,昨夜,如何啊?”伏寿堆起一脸坏笑,挪动着脚步,笑眯眯地来到顾云深身侧。贼溜溜的眼珠,晕上一层猎奇之色,迫不及待地随时准备收获八卦,仿佛下一刻,公子的“风流韵事”便会脱口而出了。
“父亲前些时日跟我说,要挑选身边几个得力的人,随他去北仓大营巡视,整顿军纪。我瞧你最近很闲,要不要去历练一番啊!”顾云深说到这“闲”一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像是要将此字咬进牙齿中去。
伏寿一听这话,一时吃瘪,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连连向顾云深赔着笑脸:“嘿嘿嘿,公子,属下从前一直跟随公子上阵杀敌,早已历练够了,哈哈哈,此番,就不再给老侯爷添麻烦了。”
“诶,这可怎么办才好,爹刻意跟我提及了你,说你是个治军之才,日后,定能襄助侯府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光上战场怎么能够,此番是去军营整顿,学的正正是治军之术,这和战术又有所不同呢!这是个好机遇啊,要我说,你该去历练一番的。”顾云深一本正经地将此事的益处原原本本给伏寿梳理了一遍。
这一梳理可是吓坏了伏寿,原本以为公子在说笑,但见公子严肃的神情,心中竟有些吃不准。
“公,公子,真的假的呀!你不要属下了呀!属下,属下只是一时失言,公子,可别跟属下计较啊!”伏寿慌张起来,忙向顾云深认错。
“当然是......假的!”顾云深故意停顿,一番揶揄。
“父亲点你是假,可你小子很闲却是真!闲到和闺中女子一样,打听起他人的是非来了。你若是再这样闲的无事可做,不如我就将你送去我娘身边,跟着女红师傅学绣花吧!”
“不要不要啊,哈哈哈哈,这个这个,属下就不在夫人面前讨人嫌了,还是让夫人松快松快吧,省的见了我心烦。”
“最好如此,不然,横竖父亲还未出发,我还有的是时间向父亲举荐你啊!”
“不不敢,嘿嘿,不敢!”伏寿直呼出一口大气来,好险好险。
“查的如何?”顾云深敛了笑意,神色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