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接过契约,看见上面的一个小点,有些欲言又止。
这小点小到他差点没看见,甚至还以为是这契约上本来就有的一个墨点。
夜看见了他的表情,反而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往里面注入点灵力,这契约也就成了,等看到天道意志降临,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五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毕竟,强者都有强者的尊严,一般来说是不屑于说些假话来逗弄人的。
他开始缓缓往契约中输送灵力,过了一会,大约输送了过半的灵力之后,这契约开始散发出莹莹的光芒,逐渐漂浮在二人面前。
见状,五叔松了一口气,放开手,任由契约上的字如水波一般浮动了几下。
等到属于灵力的那种波动已经蔓延到整张纸上,这张纸忽的金光大放,刺目的金光甚至要闪瞎几人的眼睛。
这样的异状同样引起了下方机关城的注意,因为各自的原因而呆在机关城的各方势力皆是被这金光吸引了视线,吩咐了几人去探查一番。
有些识货的通过灵力的波动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签订属于万年前的契约,在滋滋惊奇地同时,还思考着到底是哪方的势力,竟这样明目张胆地将这样的宝物暴露在阳光之下。
没错,五叔拿出来的那张专属于契约的旧纸可不是一般的东西,那可是万年前遗留下来的宝物,乃是万年前的修士们制作的,用一张少一张,都是每个顶尖势力压箱底的宝物。
在民间都有传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就算是一个小孩子都知道,不能胡乱发誓,因为要是做不到的话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但,天道意志可不是那种便宜的东西,不是是个生灵就有资格向天道发誓的。
在远古的时期,人们会向天献上丰厚的祭品,作为吸引天道注意的代价,就连祭天时的各种复杂的礼仪都是对天道的一种尊敬,渴求着天道的眷顾。
但那不过是一厢情愿,要面向天道起誓,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人能担负得起的,就连修士,也没有多少人能直接向天道传达意愿。
而五叔拿出来的这张契约,却是当年先人们做出来的可以沟通天道的道具。
具体的材料已经失传,不过,当契约完成的时候,天道会将契约收走,谁也不知道它会有怎样的用途。
至于为什么要付出这等代价都要签订契约,那还是因为契约的绝对的约束力。
举个例子,两个生死仇敌在向天道签订了成为朋友的契约之后,这两人就绝对不能兵戎相向,甚至,两人之间还有可能成为兄弟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契约的魅力。
当金光蔓延到整张纸的时候,五叔就已经觉得稳了。
要不是会有夜这样的超出规格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把这样的宝物拿出来的。
忽的,一阵晦涩的波动降临到了机关城中。
虽没有实质上的压力,但那其所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压,却让所有在机关城的生灵低下了身子,以示恭敬。
但,天道意志的降临非但没有让五叔彻底地放下心来,反而是一脸震惊的样子。
因为,当天道意志降临在他们二人身前的时候,他微微弯腰,任由天道意志扫过了他的身体和契约的内容,虽有不少的压迫感,踉跄了一步之后,他又稳住了身子。
但他却清楚地看到,那天道意志在刚刚接触到夜的时候,忽的就崩散了,直接化成了一道微风,没起到丝毫作用。
他心里一急,刚想开口。
却感到身上的压力骤然增加了许多,像是,天塌了一般......
沉重的压力迫使他跪在了地上,压出了道道的裂痕。
不光是五叔,整个机关城除却夜一行人意外,所有的能活动的生灵在一瞬间都跪在了地上,眼睛瞪大,冷汗止不住地往地上流。
直觉疯狂地警示着他们,若是妄动,一定会死!
额头抵着地面的五叔,眼角余光看到了面前不远处多出来了一道模糊的身影,他瞳孔骤缩,连忙移开了视线。
但就是短暂地看到了一息,两滴血泪就已经顺着眼睛流到了地上,来自眼睛的剧烈的痛苦逼着他闭上了眼睛。
如同火焰灼烧一样的痛苦撕裂着他的精神,甚至,他都想就此昏迷过去,以逃避这样的痛苦。
但他还是勉强坚持住,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场景,一定是数万年来,从未有人见到过的场景!
数万年来,生灵与天道的第一次沟通!
朝闻道,夕死可矣。
若是能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到天道这等缥缈无寻的大道,五叔甚至都要感觉下一秒死去都无所谓了。
不管五叔是怎么想的,夜倒是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这方世界的天道。
这天道没有固定的形体,外貌只有一个类似于水构成的一个模模糊糊的身体,看起来与夜一般高,形体上倒是和人类差距不大,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对漆黑的洞在眼睛的位置。
“哟,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见过面的。”
夜率先打了一个招呼。
天道没有回应,只是用着自己“眼睛”空洞地盯着面前的夜。
夜可惜地摇摇头:“看来还是没有自己的意识,依旧是刚诞生的状态啊,算了,你先回去吧。”
夜挥挥手,天道化成了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了面前。
只不过,在离开的一瞬间,天道的“眼睛”好像是无意间看了夜一眼。
......
过了一会,等到面前没有了动静,五叔才悄悄抬头,发现夜和天道意志皆不在此地,这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摸索了一会儿,这才从旁边摸到了自己的拐杖。
等他借着拐杖站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了。
“咳咳。”
他抹去嘴边的血,又擦拭了一番脸上的血痕。
略过天空的风吹散了他灰白的发丝,禁不住眯了眯眼睛,塔顶边有鸟飞过,只留下一声声嘶哑的叫鸣。
他喃喃自语:“竟然连天道都不能束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