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怔怔不言,以为有什么失礼之处,忙道:“刚刚那位秋水姐姐,是大娘赏赐的侍女,因此要分外客气些。”
我一笑,竟不知说些什么。我虽然生长村野之间,可是最喜看戏文,且又在秦家许久,知道大家子弟的规矩。凡是家中长辈所赐之人、所赐之物,自然要分外尊重爱护。想来,他以为是因为刚刚对那女子的态度惹我不悦,所以才出言解释。这人果然细心周到,只是我虽然爱护姐姐,却也没有事事想她所想的习惯,何况我姐姐那样的天姿国色,别说一个小小婢女,纵是王妃公主恐怕也要自惭形秽吧。只是我此时忧虑的,便不便说出口,只是一笑,仍旧自顾自喝茶。
他也不便多言,陪了一盏茶。
此时室外闷热焦躁之气已经褪去,有和风细细吹来,颇为舒适。这里地势较高,顺着围墙望出去,可以见到外面湖心上,有几只小船微微荡漾。
我只感神清气爽,忍不住叹道:“姐姐在这里,不知有多好。”
他似乎终于等到我提及姐姐,一双眼里满是期待,瞬间又变为黯然,我听他微微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我颇感奇怪,诸多质问抛诸脑后,竟忍不住道“以公子之能力,想来要救出姐姐,应绝非难事。”
我正等待他说话,忽然自身后冒出一声极为轻蔑的冷哼。
我回过头去,见到一个女子做外族装扮,她的装束颇为豪放,全身只穿着一件及膝的长衫,腰间斜斜系着一只软褂,膝盖以下露出笔直双腿。我虽同为女子,也一样不忍直视,中土之地,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穿。
那女子却毫不客气,转身走到这白衣男子身旁。我想起,和姐姐一样,这人的名姓我都没有来得及问。
我一愣,心想这人不知是何魔力,和他在一起说话聊天,似乎不经意间就会被他的思路带着走,会让人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问什么。
这时他回过身来,冲来人微微一笑,说道:“冰儿,澜姑娘是客人,不得无礼。”
这个人我猜想,她一定是冷峻之妹。因为我和忆雪已视冷峻为至交好友,对他的妹妹,我也勉强少了几分不喜,脸上盛怒之色少了许多。
“公子,你何必护着她们姐妹?若不是那谢的女子贪图富贵,你又何必在这里唉声叹气?”
她话音未落,我已经怒火又起,这一对主仆真是好意思。“姐姐被软禁在那个地方,你们不说设法营救,竟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枉费姐姐一番苦心,竟视你为知己!”
那白衣男子脸现喜色:“你说她视我为知己?”
我一声叹息,这个人听话所听得的重点似乎有异常人,他不为自己辩解,却对知己二字分外敏感,一双眼睛热烈的看着我,极欲得到答案。
“姐姐待你如何,难道你心里没数吗?”我颇为无奈的说道。
“哼,烟花女子,恐怕最会逢场作戏吧。”
我忍无可忍,抽出手中白色丝带,二话不说,缠在她腰间。我脸上此时极为神气,有心将她摔进旁边小河之中。
她却无惊无怒,嘴里说道:“凭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想耍威风”,说着飞快旋转,已绕出丝带缠绕,我瞧她步法和冷峻如出一辙,自知不敢小觑,却不知如何收场。
我知道自己不是来打架的,可是我已经是先出手的那个人。
那白衣男子一笑:“冰儿,你又无礼”
冷冰如同听到什么魔咒,立刻垂下脑袋,我十分得意,冲她做了个鬼脸。可是一想,又气,这个人维护姐姐的力度似乎还不够大。
我还说什么,却又听到冷冰十分不服的讲:“公子,我又没有说错,是那谢姑娘不愿意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