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宴与春和刚出万仪宫,就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安贵人。
“安母妃。”魏清宴站定,对安贵人微微笑着,并不向她行礼。
安贵人点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她往旁边移了几步想绕过魏清宴。
“安母妃,”魏清宴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还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安贵人后退了一步,脸上有些绷不住了,“公主若是有事,不如等会再说吧。”
“好,”魏清宴笑意更深了,“那就等会再说。”
她缓步走到安贵人身侧,“安贵人和宛姐姐今日还要去给皇上请安吗?”
安贵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魏清宴已经轻挪莲步离开了。
虽然还是仲春时节,但是魏清宴走到寿康宫还是出了一身薄汗。她还没进宫门,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挂着一个书袋。魏清宴心下疑惑,便停下脚步往那边看。
只见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飞快的扯下了书袋,然后一跃就落进了寿康宫的红墙内。
魏清宴大惊,快步进了寿康宫,正好看见抱着书袋的徐霁明往自己的寝殿里跑。
“春和,”魏清宴扶额,“你送郡主去尚书房,晚上把她送回了寿康宫再回来。”
“是。”春和动作很快,魏清宴看着她进了徐霁明的寝殿然后挟着徐霁明离开了。
魏清宴叹了口气,和太后身边的女官通报了后就被传进去了。
“你这几天来的倒少了。”太后端起手边的茶盏,“是不是有什么事,贵妃为难你了吗?”
“没有,”魏清宴平身后在太后身边坐下,“贵妃对儿臣很好。”
“她会对你好?这话哀家半句都不信,”太后哼了一声,“当年她如何妒忌你母后,哀家都看在眼里。你能在她手下活这么久,也是你的本事。”
魏清宴不语。
“你是个聪明孩子,”太后把茶盏放下,拉起了魏清宴的手,“不过在这宫里活着的哪个是傻子呢?皇帝让你在紫宸殿陪着,这事已经是稀罕了,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有别的动作了。”
她顿了顿,突然严肃了起来,“尤其是手足相残之事,这样丢的是皇家的颜面,哪怕哀家再喜欢你也保不了你。知道了吗?”
魏清宴心里惊了一下,“是,儿臣明白了。”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真是个好孩子,”她唤了王嬷嬷来,“把那条金镶玉如意璎珞和前些年北康送的那对翡翠镯子给六公主吧。”
然后转过头拍了拍魏清宴的手,“以后你在御前行走,不能太过朴素了,这样你父皇脸上无光。等会哀家再派人往你宫里送些绸缎,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怎么打扮都不为过。”一边说着,一边拿过那对镯子戴到魏清宴手上。
魏清宴笑了,“多谢皇祖母。”
“好了,这个点你父皇应该已经下朝用完早膳了,你快去吧。”王嬷嬷把璎珞戴到了魏清宴的脖子上。
“如果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就最好都不要说,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能拿捏得住。”
“儿臣明白,”魏清宴起身行礼,“儿臣告退。”
魏清宴转身离开,她轻轻抚着手上的翡翠镯子,不自觉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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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徐霁月到魏清荣府里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她的指甲还差不多要长好了,遮遮掩掩了这么久,也没有人发现。
魏清荣对她倒是很好,不过总是想对她动手动脚。徐霁月愈发觉得他恶心。
但是今天的徐霁月跟平常不一样,她不仅刻意打扮了一下,甚至还换下了她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虽然徐霁月对他笑得很甜,魏清荣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你今天怎么回事?”魏清荣刚下朝回来,徐霁月就满脸笑意地迎了上去,从大门到主屋的路上,徐霁月几次往魏清荣身上贴。就在徐霁月主动为他布菜的时候,魏清荣实在忍不住发问了。
“你是不是往菜里下毒了?”魏清荣虽然不喜欢她明天冷冰冰的模样,但是也实在害怕她这幅刻意讨好的样子。
“怎么会呢?”徐霁月还是笑吟吟的样子,“大人这么好,我这么舍得害大人呢?”
“...”魏清荣不讲话,也不敢吃菜,找人验毒还怕伤了徐霁月的心。
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了。
徐霁月虽然长了一张精明的蛇蝎美人脸,但是却实在不是擅长心机的人。
此时她也觉得有点尴尬,但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月儿,”魏清荣先开口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必这样讨好我。”
“当真?”
“当真。”魏清荣向她点头。
徐霁月的脸马上冷了下了,“我快来月事了。”
“这事儿你和我说有什么用?”魏清荣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你府里没有女人来月事的东西。”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话都说到这儿了,再害羞就是矫情了。
徐霁月脸上毫无波澜,魏清荣耳朵却有点红了。
“魏大人好歹也是出了名的风流,怎么说到这种事都会害羞。”
“你...你怎么着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放到台面上说倒是好意思?”
“为什么不好意思?来月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徐霁月依旧面无表情,“你要是不想管,就放我出去,我自己去买要用的东西。反正我还有些银子,不用花你的钱。”徐霁月哼了一声,自己端起碗喝豆浆。
“你能有多少钱,下午我带你出去...”魏清荣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想不想见你姐姐魏清宴,她最近可是风光无限呢。”
徐霁月眼睛一亮,“可以吗?”
“可以,我派人让她晚上出来。正好有人想见她呢。”
徐霁月虽然心里疑惑,但是也没有想太多。又换上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午睡过后,魏清荣带着徐霁月出府。徐霁月没睡够,一上马车就哈欠连连。
魏清荣拍拍自己的大腿,“月儿过来,坐在我身上睡。”
徐霁月翻了个白眼。她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突然...“那不是......姐姐的二哥?”
徐霁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魏社鸣她就见过一次,虽然她觉得熟悉但是却不敢认。而魏社鸣身边那个女子她更是没见过,不过觉得那女子有些英气,徐霁月对这样的女子很有好感。
“我看看...”魏清荣凑了过来,几乎压着她的后背,“确实是魏社鸣,这小子变心倒是快...不像我对月儿,一直这样情深义重。”
徐霁月几乎要吐了。
“你赶紧滚开,别离我这么近。”
“不行,”魏清荣把徐霁月搂进怀里,在她脖颈处磨蹭着,“好月儿,你进府之后我就没碰过女人了。”
“关我什么事?”徐霁月依旧很冷漠。
“月儿我好喜欢你。”
徐霁月翻了个白眼,又挂上了一副假笑。
魏清荣见她不反抗了,就扣住徐霁月的肩膀把她扳过来了。
徐霁月抬手,狠狠抽了魏清荣一耳光。
魏清荣被打懵了。
“魏清荣,你最好给我放规矩一点,”徐霁月顿了顿,“你最好不要把我逼急了跟你鱼死网破。我现在留你一条狗命是等哪天我们徐家翻案了,再把你砍了头挂到城门上。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个谋害忠良的奸臣。”
“徐霁月,”魏清荣突然扣住了她的下颚,“你是不是笃定了我不会杀你。你哪里来的自信?”
徐霁月被吓了一下,但是气势没有低下去,“就凭我是徐家的女儿,我们徐家世代忠良,你杀了我会遭天谴的!”
魏清荣被徐霁月说的话给逗笑了。
他的手松开了,一边笑着一边揉了揉徐霁月的后脑勺。
徐霁月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对魏清荣笑成这样很恼火。
“你和你父亲真是太像了。”
徐霁月懵了一下。
“你父亲有才,又是忠良之人。如果他在先皇时做丞相,确实会是一段明君贤臣的佳话。”他顿了一下,“可是现在的皇上,可不是什么明君。”
“所以才会提拔你这样的奸邪小人做丞相。”
“对,就是因为皇上无能昏庸,我这种奸佞才会被他重用。”
徐霁月露出疑惑的眼神。
“因为天下人都知道我奸邪,所以我如果专权必然会有人不服...”
“而我父亲德高望重,如果他专权整个朝堂无人不服,所以皇上忌惮我父亲?”
“真聪明,”魏清荣用一种看小孩的眼神看着徐霁月,“你那时候还小,当然不记得徐家当年的显赫。你父亲哪怕不专权,在朝堂上也是人人敬服,在民间更是威望甚高。”
“那又不是我父亲的错,分明是皇上和你谋害忠良...”
“小姑娘,皇上永远不会错的...或者说,胜利者永远不会错。”
徐霁月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言论不以为然。
“你现在还小,回去先把史书都看一遍再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徐霁月眼睛转了转,又挂上了那副冷漠的表情,不想再和魏清荣讲话了。
魏清荣放徐霁月下去买完东西,他就拉着徐霁月往魏社鸣那边凑热闹。
“这不是吴家大小姐吗,你小子可以呀!”魏清荣拍了拍魏社鸣肩膀。
魏社鸣和吴霜都被吓了一跳。吴霜几乎是本能抬手就想劈过去,魏社鸣手疾眼快扣住了吴霜的小臂。
“你好歹是个出身名门的大小姐,怎么像个女土匪一样天天打打杀杀的。”魏社鸣皱起了眉头。
“我爹都没管我你算什么东西对我指手画脚...”吴霜今天本来就不开心,被魏社鸣一激更生气了。她使劲甩了一下才甩开魏社鸣。
魏社鸣没想到吴霜反应这么大,他也觉得自己失言了...
而吴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火气太大了,“哎呀哎呀二殿下对不起,是小女失言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您是堂堂二皇子,想管什么就管什么,你今天说的我一定改...”
“行了行了别道歉了,”魏社鸣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位是左相,”他顿了顿,“是我和宴儿的堂哥魏清荣。”
“哦魏大人,”吴霜从吴尚书那里听到过太多魏清荣的坏话了,因此她对这位左相实在没什么好感,“这位姑娘是...不是苏汐颜姑娘吧?”
吴霜见徐霁月面若寒霜,觉得这幅清贵冷艳的气质绝对不是苏汐颜这样承恩卖笑的女子能有的。
可是她一向听说魏清荣和苏汐颜的风流韵事,别的吴霜真的不知道了。
“这是我的童养媳,徐霁月。”魏清荣把她拉到前面来,“来月儿,跟吴小姐说几句吧。”
徐霁月翻了个白眼。
“童养媳?你这话也说的出口?”魏社鸣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要听他胡说,这是宴儿的表妹。”
他见吴霜有点疑惑,“是从前徐丞相的女儿。”
吴霜恍然大悟,“宴儿的表妹就是我的表妹,妹妹以后有事随时来吴府找我,我叫吴霜。”
“嗯,”徐霁月虽然对吴霜很有好感,但是也不敢太亲近,“霜姐姐好。”
“哎呀这小妹妹真好看,”吴霜看出来了徐霁月的窘迫,上前搂住徐霁月的脖子,“你姐姐快过生辰了,咱们去挑挑看给她送点什么。”
吴霜搂着徐霁月走了,留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月儿想见魏清宴,我已经派人约她晚上出来了,”魏清荣点了一壶茶,“你要不要多留一会?”
“她们小姑娘玩,我留下来干什么?”
“你还叫魏清宴小姑娘呢?”魏清荣冷哼一声,“她这短短一个月可真是干了不少事呢。”
“架空了安贵人的母家暂且不谈,连我在宫里的人都被拔干净了。我现在在皇帝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皇上哪天被你妹妹怂恿的兴致来了马上就能把我拖去砍头。”
“那到不至于,”魏社鸣本能想为魏清宴说几句话,“安贵人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知道呀,她拔了我月儿的指甲。”
魏清荣早就发现了徐霁月的手不对劲,顺着人查下去就查到了安贵人这里。
“你跟徐霁月是什么关系,你要是动了徐霁月,宴儿是不会放过你的。”
魏社鸣觉得很困惑,“你要是真喜欢她干嘛不对付安贵人母家,你下手可比宴儿下手方便多了。”
魏清荣一言不发,他当然不能把这些事告诉魏社鸣。
魏社鸣心中了然,又扯了别的事来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