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雲死了,被人割断了心脏主动脉。
第二天的早上下起了大雨,雷电正撕扯着天空,阵阵咆哮令人心悸。与往常一样,秋曦正忙着做早餐,秋晨习惯性地叫醒向凡,然后去看一下静雲,可来到静雲的房间时却不见静雲身影,或许出去看湖景了吧,秋晨心想。
“看什么湖景,雨这么大,淋感冒了的话又得磨我,去找她回来。”秋曦知道静雲出去了之后打算让秋晨去找她回来。
正当秋晨拿上雨伞准备出门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秋晨笑着赶紧拿上浴巾去接静雲,可开门才发现是学院的人,总共三人,脸上皆是忐忑又悲伤的表情。
一名黄种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我们在教学楼的一间教室发现了一具尸体,似乎是你的妹妹。”秋晨脸上的笑容僵了,接着便狂奔向学院,秋曦也赶忙放下餐具以一种非人的速度闪过三人旁,说:“如果敢戏弄我,我就拧下你们的头。”然后就只留下道道残影。
三人瘫着地上,这就是他们不想来送消息的原因,那个女孩有个比恶魔还可怕的哥哥。秋曦先来到教学楼,很快他便嗅到了一丝血腥味,让他心凉的是血腥味夹杂了静雲的体香。
在三楼,秋曦捕捉到了具体位置,向下一蹲猛地发力,直接跳上三楼破窗而入,他以为只要自己速度快的话些许还有一丝抢救的可能,哪怕静雲已经死了没多久,只要直接输他的血都能抢救回来——含有高纯度非特的神血足够创造奇迹。
可当秋曦看到静雲时,心都已经寒了半截了,根据地上血迹的凝固程度来看,静雲死亡的时间约是五个小时前,秋曦无力地跪在地上看着这个喜欢穿裙子并且几乎从不喊他哥哥的女孩,心如刀绞。
红裙子的静雲闭着眼坐在一张木椅子上,左胸偏上的位置插着一把直接割断她心脏主动脉的短刀,顺着左胸而下有一层不显眼的薄薄血痂覆盖在裙子上,静雲下的地面覆盖着一大滩快要完全凝固的血迹,因为下雨的关系血迹比在正常情况下干得慢。静雲除了脸色格外苍白以外脸上并无痛苦的神色,甚至带着温柔的笑,如同是在熟睡,但静雲确确实实是已经死了。
秋曦踉踉跄跄地爬向静雲,站起来又微微下蹲,轻轻将静雲抱在自己怀里,小心至极,似乎是还怕弄疼她一样,秋曦抓住静雲的冰冷手不敢松,好像还怕她冷。过了小会,在确定静雲真的没救了之后,秋曦小心将静雲放回椅子上,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静雲的胸前,然后一步步后退靠着窗户笑了,时而惨笑,时而大笑,笑声混合的雷声穿透学院的每个角落,小镇已经被紧急疏散了,只有少数人留下,一个失去理智的献祭者等同于即将引爆的核弹。
笑声停了,就连雷声也戛然而止,只剩下“淅淅”的雨声回荡在世间。秋曦脸上刀眉微竖,单眼皮的细长眼里是三分嘲笑、六分冷漠、一分狠戾凶煞,高挺的鼻梁显得不近人情,薄唇表明了它主人的刻薄,嘴角时而泛起让人心悸的冷笑,秋曦是秋曦,秋曦也不再是那个秋曦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倒霉的北欧女学员,很不幸地被选中留下来,看到秋曦时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得默默站在门口不敢吭声。
“让他们回来吧,我从不滥杀。”秋曦说完转身看着依旧昏暗低沉的天空,若有所思。
秋晨一路上也没发现人,直到听到了秋曦的笑声才终于找到了地方,原本还抱有侥幸心理的秋晨当看见地面上大滩的血迹时,心里的那一点点侥幸化为泡沫,他颤抖着一步步走向静雲,可还没走向静雲面前就感觉心口一阵刺痛,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秋晨正站在一条浅河中,河中淌着未知的血红液体,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绯红轻雾。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岸边。涉水前行,脚下朱砂色的砂砾摩挲着秋晨的脚底,小小的刺痛却又伴随着莫名的快感。岸边殷红的彼岸花摇曳轻舞,花瓣如滴着血一样鲜红,岸上的空气有着浓重的血腥气,气味吸入就好像变成了固体,在体内久久停滞,秋晨如同被人灌进大口鲜血,腹部忍不住一阵抽搐。秋晨环视四周才发现这并非河岸,而是河中小岛.小岛大致呈圆形,半径约近百米。岛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虽是如血迹的暗红色却泛着金属的光泽,黑色的火焰在十字架周围的地面甚至是空中燃烧!秋晨在火焰外观望着这个与周围环境相比格外突兀的十字架,高约五米,暗红色夹杂着殷红的条纹图案,仅隔一米,秋晨甚至看出这图案似乎是种文字,可却看不明白内容,字体形似古巴比伦的楔形文字,简单有力又有种跨越千万年难以言述的威严。
抬头望去十字架上有个人,关节处均被黑色的石锥钉在这十字架上。身材修长,稍常人较高,赤裸的身体被暗红的血污覆盖,但块块暴起的肌肉格外明显,黑发在空中轻轻飘舞,脸上是张熟悉但又毫无印象的面孔,他缓缓睁开眼,一双细长的眸子中是一对血红色的双瞳眼珠……秋晨慢慢走近那个暗红色的十字架,打量着身形修长的奇怪男子,盯着那对苍白的嘴唇,男子脸型与秋曦一样是杏仁脸,但比起秋曦阳刚狠戾的面貌,这张脸有着与身材极不相符的阴柔——秋波眉、一双桃花眼,单眼皮,眼尾上挑、鼻子较小却很挺拔、稍显魅惑的心形丹唇、皮肤白皙。若非男子眉宇间闪现着一股若隐若现的乖张,不然的话单看脸看不出是个俊美的男子。
这张脸是秋晨的脸,只是现实中秋晨并没有那股精气神,神情懒散,双目呆滞,总是弓着背,故而与十字架上的男子相差甚远,可其实上他们是同一人。
“静雲死了,被你的无能杀死了。”十字架上的秋晨说道,接着又说:“你猜猜静雲死的时候心里在想谁……”
“你不就是想要自由吗?这就是祭坛吧。”秋晨抬头与十字架上的秋晨对视。
“就不问一下代价吗?”
“已经没有比失去静雲更大的代价了。”
“你要接受我吗?”“你不是我,我只能是我。”秋晨的双眼中的呆滞被死沉所取代,又时而闪过一抹狠色。约半个小时候,浑身是血的秋晨飘在小河里,被河水带向远方,十字架上的秋晨不知所踪,只剩下一瘫血迹和几块碎骨,或许这就是原始的本能吧。
秋晨在床上揉着眼睛,视野模糊,天刚刚放亮,窗外远方已经泛白。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坐在旁边的秋曦看着秋晨,眼睛有点红肿,可秋晨以为他才刚刚昏迷。
“你献祭了。”秋曦语气平淡,似乎是在问他吃饭了没一样。
“这就是你当初把我从孤儿院里救出的原因吧。”秋晨看着窗外,并没有理会秋曦,似乎是在自问自答。秋曦并没有解释,只是给秋晨端来了些热饭热菜。
“向凡我送走了,打算把他寄养在中国南方的一座小城了,每月定时给收养者打钱,收养者我也打听过了,人很好的,我也放心。”
秋曦不敢看秋晨,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变幻多姿的白云令人遐想与放松。见秋晨并没有应声,秋曦小心地说:“今晚去小教堂送送小雲吧。”说完秋曦便推开房门离开了,留下秋晨一个人坐在床上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