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只白鹦鹉晃晃悠悠地飞到秋晨面前,这是学院与秋晨取得联系的唯一途径。
“通知,通知,粤州发现高阶鬼的聚集地,要求在亚洲的所有毕业学员向该地聚集,未经允许不可打草惊蛇,已通知。”鹦鹉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一样一遍遍复述,直到秋晨说知道了才离开。这是由学院专门培养的异种鹦鹉,虽说是通知,但其实也是监视,若是自己出尔反尔,没有执行任务的话,学院毫不留情地将其铲除。
“粤州,还真是巧。”秋晨此时已和在金陵秋曦分别,正在赶往百越之南的路上。铁轨上的火车呼啸而过,秋晨看准时机跳上火车的车顶,轻轻地躺下,悄无声息。星空随着火车而移动,这片星空将前往粤州,连同秋晨一起。
秋晨推开了一家餐馆的大门,餐馆内的菜香挑拨着所有食客的食欲,餐馆只有一层,装修风格是当时少见的中国古风,红色为主色调,墙上是一幅幅山水画,网格状的天花板上挂着六棱柱的仿古灯笼,整个餐馆以唐代古典建筑为范例进行内部装修设计,装饰颜色为木料天然的深褐色,古朴典雅。餐具则采用宋朝的风格,清新简单。金属木色支撑柱、米黄色遮光转帘、白瓷餐具、木架网格天花板、淡黄透光窗纸、滑动式木门、栗色古典矮长餐桌、浅褐色木地板,似乎是黑胡桃木的。
“真够豪的。”这是秋晨对于这家餐馆的第一印象,不过这家餐馆地处十分偏僻,是一个胡同的尽头,面积也不大,故而虽然看上去很热闹,但食客并不多。服务员只有两名,一名中年妇女和一名苗条的冷漠少女,着典雅的红色的旗袍。
这里的人,都是异种人,有人施了带有迷幻性质的异能在餐馆的入口上,普通人从外面看只是看见一堵墙,而只有异种人才能看见这个餐馆的入口。
“欢迎光临。”中年妇女向他走来,微微鞠躬。
“不用了,我是来找工作的,你们不会拒绝吧。”秋晨笑着向妇女说。
妇女笑了笑,他们确实不会拒绝,因为没有理由,他们也正好缺人。
次日,红色唐装的秋晨端着盘子往返于餐桌间,有些食客很安静,有些食客则很爱说话,可能是地域的差异吧,粤州的包容性一向很强。以前狩猎的那些鬼无一不是做着违法的事情,而这些鬼却是开了一家专为异种人服务的餐馆,这是秋晨以前一直都没想到的,看来他们属于后一种鬼。
并非所有的异种人都是大富大贵,之前的秋晨一家就是例子。部分异种人很难适应人类社会,往往迫于生计会做出违法的事情,而这家对异种人免费的餐馆可以说是天赐的福利,对于社会治安也有莫大的好处。
餐馆规模不大,因为异种人的数量很少,也能提高餐馆的隐蔽性,包括秋晨有服务员三名,厨师三人,主厨是一个姓查的中年高瘦男子,还有一名高大的胖会计,两人是夫妻,但站着一块颇具喜感,可没什么夫妻相,最让秋晨意外的是餐馆的老板是一个正常人,餐馆的花销全由他来解决,这个世界真疯狂。
秋晨已经来餐馆工作快一个星期了,也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他们组织的人已经发现他们了,这些可怜的家伙,按照以往的套路,他们会将整个城市暗中包围,派出相关人员进行监视与搜查,派出相关人员进行处理,最后组织的善后组会将这一切掩盖,伪造成意外。可当被盯上的时候,想逃也逃不掉了,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秋晨感觉有些伤感。
“愣着干嘛?来了就好好工作。”少女端着盘子向秋晨走来,少女的额头左边长着几片紫色与橙色相间的小羽毛,平时都会用刘海盖住,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将这些羽毛露了出来。鹅蛋脸,因很少照射紫外线的关系,黄种人的她看上去像个白种人,下巴带着些刻薄的尖锐;柳叶眉,桃花眼,可能是化了妆的原因;水滴鼻,带了点驼峰,显得有些凶狠;嘴唇长而薄,嘴角有点自然向下拉的感觉,似乎是因什么事情而悲伤。少女相貌不怎么讨喜,但笑着的时候却格外动人,笑脸总是给客人的,对秋晨可没有什么好脸色,总让秋晨感觉她很嫌弃自己,不过对于少女而言不是感觉,就是嫌弃,没有理由地嫌弃。
“雷姐,怎么感觉阿羽总是很嫌弃我呀?”秋晨哭丧着脸对那名中年妇女说。
“不是嫌弃,是嫉妒,阿羽一直都在这餐馆里,从没有出去过,对于外面世界的了解仅仅只是通过那一部电视,我们为了自己安全不得不这么做。
”说完,雷姐拨开自己的刘海,露出一对黑色的小犄角,额头上面的皮肤是黑紫色,而且看上去似乎很粗糙。她们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异,不过内心却是依旧纯洁善良。
“你们从不出去吗?”
“需要什么有人会送来的,外面太,太危险了。”若非事关生命安全,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呆在一个百平米的小地方,异种人也是如此。
一层是餐馆,二层则是员工们的生活空间和储雪区,在这段时间里,秋晨闲暇时会经常和阿羽聊天、套近乎。
“觉得我很可怜吗?需要你来安慰?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虽然很无聊,但很平静,我也很喜欢。”阿羽望着秋晨愤愤地说,看上去很凶,但眼里闪着泪光。其实阿羽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自己也有着美好的青春,却要埋葬在这里,自己就像笼中的鸟,自由与生命不可兼得。
秋晨耳边顿时响起秋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一个女孩对你生气了,那就去吻她,毕竟自己也不会吃亏,还可能让这个女孩气消了。”秋晨打算亲自实践一把,秋晨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阿羽一看暗道不妙,一把被秋晨抱住,在秋晨的嘴唇快要接近自己的那一刻,“啪”地一声,狠狠甩给秋晨一个巴掌扬长而去。
秋晨这才记起秋曦的原话:“一个女孩对你生气了,那就去吻她,毕竟自己也不会吃亏,还可能让这个女孩气消了,前提是这个女孩得喜欢过你。”身后是闻声看热闹的厨子们。
“现在的男女都这么开放了吗?”厨师长发出一声感叹,看着身旁的妻子,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
向往的生活在哪里?是什么?其实阿羽自己也很迷惑,她的想象力十分有限,生活限制了她的想象力,人类的许多事情甚至是情感,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如果有一天自己有机会能出去,那阿羽或许会放弃这次机会,未知永远是最大的恐惧。
浴室中水雾朦胧,一个倩影正小心地将身体打湿,阿羽的皮肤有十分之一长着细密绚烂的羽毛,这些长有羽毛的皮肤不能长时间被水浸泡,否则羽毛掉落,皮肤就会发炎。
“阿晨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的。”身旁的雷姐小心地擦拭着阿羽的羽毛,轻柔地对阿羽说。
“我没对他生气,我生气的是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阿羽抱着雷姐呜咽,这不是阿羽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样子而难过。
雷姐小心地抚摸着阿羽的羽毛,羽毛五彩缤纷,以紫罗兰色与橘黄色为主,在灯光下会闪着美丽的光泽,“多美呀!只是人们常常会嫉妒别人有着自己没有的美丽。”雷姐给阿羽擦干身子,这几年羽毛扩张的区域越来越大了,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终有一天,你会变成一只美丽的鸟儿,飞向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上你向往的生活。”雷姐心里暗暗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