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妈,吃药了。”木讷的汉子为躺在床上的老母亲递上了一把药,又把亲自试过水温的水递了过去。
汉子中等身材,个不高,有点微胖,条纹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老旧但干净的毛尼大衣。略微凌乱的头发和脸颊上的胡渣让男人显得有些憔悴。
“儿啊~妈怕是不行喽,这辈子也活够了,早点下去找你爹也好,就是还想看着二东讨个媳妇……”
汉子背过头,看着更憔悴了。
……
“大贵,名单定好了吗?”原来国家要搞农村危房改造,给了村里20个名额,每户政府补助5万元。
“哦,支书啊!还没呢,这个可是大事,得好好考虑考虑,仔细研究一下。”汉子抬头看了一下来者,又低下头继续看着这几天整理的资料。
“正好,再给我加个名额,把红梅家给我加上。”
“呃~开明啊,你这妹子不是去年就住进楼房了吗?家里都有小汽车了。这,这怕是不合适吧。”
“叫你加,你就加,费啥话哩!你也不看看谁大,最后还不是要我审批盖章。再说了又不是不让你自己弄几个名额!”
汉子有点局促。“好~好行了吧。”
汉子头低得更低了,以至于没人注意到他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
……
“爸,”大儿子媳妇放下筷子对汉子说道,“那个什么补助有咱吧?我和大明也算是可以去外面盖几间砖房了,省得这么一大家人住一起也不方便。”
“额~没有咱们的。”汉子低着头,扒了一口饭。
儿媳的柳眉拧成一股绳。“爸,不是我说,”儿子扒拉一下儿媳,被儿媳瞪了一眼,只有讪讪的夹了一筷菜。“您看,咱这一大家子的挤在这么一个老院子里,要是以后二东也讨了媳妇……”
汉子一声不吭,自顾自的吃饭。
儿媳看着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什么尊长,拍桌子吼到:“这他妈一大家子人挤一起,我他妈的洗个澡,上个厕所都怕有人突然冲进来。嫁到你家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真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就你家这样,他二东还想讨媳妇,做梦吧!!”说完摔门而去。儿子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点点头,便也追了出去。剩下的小儿子两眼泛着血丝,脸上发烫,低着头吃饭……
……
“秀娟说的在理,”媳妇往汉子的茶杯了加了点水。“咱家这情况也符合,你咋就不给咱家弄两个名额呢,让大明和二东都到村口那块地里盖几间砖房,二东老大不小了,再不讨个媳妇,是要叫他打一辈子光棍汉嘛?”
汉子吸了一口烟,“不要说了,我是党员!”
“他杨开明不是党员吗?还不是给他一家子都弄了,他一个就占了5、6个名额!撑死了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这个窝囊废!”妻子红着眼吼到,这是这个性情温和女人这辈子第一次说重话。
“他是他,我是我,这件事到此为止!”汉子弹掉手中的烟头。“存折里是这些年我们攒下来的钱,你拿给他们。”男人掏出邹巴巴的存折递给妻子,又抽出一根紫云吸了起来。
……
“大贵哥,”村里的低保户杨老倌上门请客。“老哥啊,过几天我家搬家一定要来啊!到时候咱老哥几个喝一杯。”
汉子迎了上去,接下了杨老倌发的烟。“噢,一定一定,到时候我带着二东去帮忙,你看那是不是把你女儿翠芬介绍给我儿子啊!”汉子调笑道。
“我那女儿可是我的心肝啊,不过呢,我看二东那小子也不错,是吧。”杨老倌顺势笑到。
“哈哈哈~”两人似乎都是好久没像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噼里啪啦~”村口那家贫困户搬进了新家,在放鞭炮庆祝呢!
汉子吸了一口烟,看着远处绿油油的庄稼,不知道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微微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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