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里，孙驼子收拾着李寻欢身前的酒坛，道：“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
孙小红坐在一旁，抱着双腿：“不然呢？”
她道：“两名剑客相遇，一战本就在所难免，何况两人一个是兵器谱第四，一个则平了第三。我难道还要不知趣地阻止？”
“倒也有理。”
……
残夜将明。
顾赵和郭嵩阳走在路上。
四野无人，走着走着，很快就看到前方是一片枫林。
路再长，也是要走完的。
郭嵩阳一步一步，每踏出一步，全身的气和势便强盛一分。
直到走到这里，他整个人似已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一条磅礴的长河。
可以说，比斗已经开始了，这是剑客的气势之争。郭嵩阳便在路上一点点积累起内力和精神上的优势，当这条路走完，他也将达到自身气势和精神的巅峰！
到那时，他击出的一剑必然是惊天动地的！
郭嵩阳实已达到了剑道中一个极高的境界，也模糊地把握到了气机这一关键！
他对于气机的利用，足以让他成为江湖中几乎最强的剑客！
这实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可是顾赵却慢慢地走，神色很放松，时而看远处的风景。
郭嵩阳的表情却越发严肃。
因为顾赵越是随意，越是率性，他全身的肌肉就越放松，内息沉静，整个人的气质凸现，似乎与天地亲近。
郭嵩阳虽不至于完全看出，却能感受到顾赵的气机也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和把握！
枫叶染红了天地，枫林在人烟之外。
剑客在枫林之中的决斗，岂非总是激动人心的？
顾赵立。
郭嵩阳立。
无言。
剑呢？
顾赵剑佩于腰间，剑非是好剑，不过随意取用一把。
郭嵩阳的剑于背后，是一柄黝黑色的铁剑。嵩阳铁剑，是名器，也是利器，天下闻名。
郭嵩阳抱拳，道：“请！”
顾赵一笑：“请！”
风吹过，卷起一些地上的枫叶，郭嵩阳霍然拔剑！
他拔剑的速度也许不算是很快的，可是一剑还未出，一股森寒的剑气已经刺穿了枫叶，也刺破了西风，透过剑体数丈，逼向顾赵！
这是剑气！
何谓剑气？
剑客诚于剑，沉浸于剑中，就会越来越了解剑！
随后，剑客的内气和内力凝聚于剑中，便可凝出剑气！
剑气出剑锋，数丈之内，便可杀人，端的是凌厉无铸，厉害无比。
这其实是十分罕见之物，天下剑客，只知剑芒、剑光，知剑气者，很少！
能够用出剑气的则更少。
其威力、爆发力和破坏力，都远非凡铁剑锋能比。
郭嵩阳一道森黑的剑气，闪电般击来，顾赵长笑一声，腰间剑已出鞘！
快剑小顾，后发先至，他的剑竟比阿飞还要快，瞬息间已经和郭嵩阳的剑气相抵。
当的一声，顾赵掌中剑发出哀鸣。此剑不过凡铁，纵然加注过顾赵的内力，面对郭嵩阳十数年磨砺的至强剑气，还是不敌。
转瞬间，两人已交手不下数十招，郭嵩阳一剑击出，剑气激荡，将顾赵长剑远远荡开，随后再次直直刺出。
嵩阳铁剑确是天下至刚至强的剑法，再加上郭嵩阳凝炼多年的剑气，顾赵只感觉手中剑逐渐解体，若不是他内力灌注，早要彻底折断、碎裂。
可是郭嵩阳一剑已杀至顾赵胸前！
便在此时，顾赵眸中神光绽开，突然斜斜一剑斩出！
这一剑出，郭嵩阳神色动摇。顾赵剑上竟也透体而出一道一丈左右的透明剑气！
透明剑气和森黑的剑气斩在一起，郭嵩阳面色剧变。
顾赵的剑气中竟又别有洞天，一道道螺旋气劲暗藏，直接轰入郭嵩阳体内，一层层破坏其经脉！
他退，退后数十步，周围枫叶尽数碎成粉末，如在枫林中形成了一条雪白的线！
顾赵持剑而立，一笑：“多谢郭兄传授剑气之法！”
郭嵩阳目中爆出奇光：“好，好一个快剑小顾，着实是剑道奇才！”
他不知顾赵之前到底会不会剑气，若是顾赵竟在和他交手的短短数十招内，感受到他内气运行之法，并自己领悟出凝聚的法门，那么此人的天赋和眼力，堪称是妖孽！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顾赵此前根本不懂剑气。这实在也是因为他交手过的高手太少。
白衣人强是强了，但似又比郭嵩阳更强一层，招式中主要是体现气机，玄之又玄，难学。
剑气，其实也是一种运用内力的手段罢了，顾赵认为以他的天才，学会不难！
顾赵剑气既成，郭嵩阳便再也奈何不了他。
内力的质和量上，他都要胜出。
可是顾赵知道这绝不是郭嵩阳道真正实力，能在兵器谱上排名第四，仅仅和小李飞刀差了一位，他一定有属于自己的剑道！
果然，郭嵩阳长啸一声，整个人的气势都似变了。
他突然冲天飞起，以轻功御剑，剑在前，人在后，一人一剑在这一刻竟似化作了一道长虹，居高临下，直击顾赵！
顾赵终于色变！
这一剑的气势，巍峨如高山，磅礴如长河。更关键的是，这一剑出，郭嵩阳似已经和他的铁剑合为一体，人就是剑，剑就是人！
这莫非就是武功中人剑合一的境界，郭嵩阳果然已达此境！
这一刻，顾赵突然想到白云城主叶孤城的那一招“天外飞仙”！他虽没有亲眼见过，但想必郭嵩阳这一剑，和“天外飞仙”一定有一些奇异的共同之处。
这一剑已得了剑法中的精义，几乎可算是剑中的神！
人剑一体，这也是郭嵩阳自己武道中的神！这一剑中蕴含的气机，极为恐怖，激发出的剑气和此前的相比，更是至少要强出十倍。
顾赵面对这一剑，竟生出无法去躲避，无法去防御的错觉。
郭嵩阳这一剑的气机太浓烈，甚至比白衣人的火焰剑意更加纯粹，更贴近剑道！
面对这一剑，顾赵眉心刺痛，实在是没有一个办法去阻挡、去破解。
他退，身形飞掠出十数丈，却也没办法逃离郭嵩阳剑气的锁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