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药出了问题,或者是在背后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手在操纵着什么,有一双眼睛在偷窥着什么,在暗中看着这个屋子,目的也许她不清楚,可是,她心里明白,这一回,肯定是老太太的灾难来了。
不,不,这也是自己的灾难到了。想到每次见到大老爷,他那色咪咪的,粘答答的眼光,如同把她剥光一了般,没了老太太,自己便是那放在砧板上的鱼,就是一只可怜的小羊羔,任人宰割,任人****!马上就会被他给强了去。
更何况,若真是老太太就这么去了,合着平日里,二太太对自己的样子来看,第一个发卖出去的,怕就是自己了。老太太啊,老太太我的好主子,你可不要有事啊。
鸳鸯越想越心惊,身子朝墙边缩着,恨不能一下把自己缩得谁也看不到才好。心里是焦急万分,脚步发软。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珍珠进来了,轻声说:“老太太,琏二爷求见!”
琏儿?他来做什么,银子不是凑够了吗?这个时候往这里来凑什么凑。
老太太想到以后这贾府里头虽然指着贾宝玉支撑,但是,对于同样是孙子的贾琏能够成为朝中一员,从此吃上公家饭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这次贵妃没有起上作用,但是,她还是觉得,如果贵妃出来了,一定会让贾府更加光鲜荣华的。想到贵妃就一定会想到王夫人,想到王夫人,就一定没有一件顺心事,唉,这个媳妇,当初是什么糊了眼,才会让她看上的呢?
算了,想远了,琏儿还在外头等着呢。一摆手:“让他进来吧。”反正他也快走了。
贾琏闻着这一屋子浓浓的药味,低着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孙儿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安康。”
老太太强打精神,淡淡地说:“你的事情可都准备好了?若是少了什么,尽管开口,叫凤丫头过来要就是。日子赶得急,切莫大意。”
贾琏感激地说:“多谢老太太关心,孙儿知道了,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差不多收拾好了。”
老太太感叹了一句:“若非是你这次一远千里,又得几年不回,我还真舍不得凤丫头和大姐儿,唉,说起来,这几年,凤丫头在我面前伺候得好,逗得我也开怀,活着也有些趣儿。如今若是没了她在身边,还真的不适应呢。这一去,做官可不比你平时办理庶务,处处三思方可行。你可要谨慎啊,行事一定要忠字当头,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办好差事。还有,在外头,虽不比京城里头繁华,却不可学那些下流之气,一定记住自己的身份,好好的待凤丫头,将来生个胖大小子,这才是为人之根本。”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居然有些吃力,老太太一面心惊,一面伸出颤抖的手去拍胸口。
鸳鸯赶紧上前,半坐在炕上,让老太太倚在自己的身上。眼中微酸,心里更涩,头低着,胡思乱想。
贾琏皱起眉头道:“老太太,这太医可是说了,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这有些日子了,怎么看着还是不大好的样子。”看着不对劲啊,这老太太的身体,似乎也太虚了点吧。就算是大病,太医一直在,也没有听说什么啊。一个小小毛病便成了这个样子,看来,真是老了啊。
老太太无力地说:“不要紧,老毛病了。今天你来,可是有事?”
贾琏看了鸳鸯一眼,想来她是老太太的心腹,便也不假思索,就从袖子里头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出来,递了上去:“请老太太定夺。”
老太太就着鸳鸯的手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喘着粗气道:“这是打哪里来的?”
贾琏沉痛地说:“这东西,原来是孙儿媳妇无意中,见从二太太身上掉下来,她当时也不懂得是什么,只当是普通的条据,便收了起来,多少年,都忘记了这事,还是今天无意中,收拾旧物时,才寻了出来,让孙儿发现,便赶紧拿到老太太的面前来的。”
老太太哆嗦着,骂道:“这个该死的妇人,竟是想害死我们全家不成。此事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鸳鸯偷偷瞄了一眼,心如擂鼓般咚咚跳了起来,这是什么啊,放印子钱的收据。而且这放印人,竟然是周瑞家的,不用说,凭周瑞家的,再做三世的陪房嬷嬷也做不起这事,这一张还是三年前的,面额可是一万两呢。
后头站着是哪个,有点脑子的人就会明白。所以,老太太气得脸红脖子粗,这还了得,若是落到外头人手里,不说别的,这可是灭门抄家的事情。
这个糊涂心眼的女人,一心只知道银子钱,却不知道自己弄出这惊天大祸!此刻真想拽过她的头发,正正反反,来来回回,给她一百大耳瓜子。
贾琏见老太太生气,又迟迟疑疑的把林家的银钱的事情,吞吞吐吐的讲了一遍,这边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气得鼻眼冒烟,七窍生火。吓得鸳鸯一阵猛拍乱叫:老太太,老太太,您可别气着自己了,身子骨重要啊。
若说为何老太太气成这般模样,原因呢,一个是因为这王夫人竟是如此黑心肠,竟把林府给吞了去,那么多银子归了她的手中,她还不把黛玉当人看。二个就是,自己才是当家人好不好,她竟然越到自己的头上,把这件事给瞒得一丝不露,上下不透风。这是什么意思,挑战,对自己的挑战,对自己权威的挑战。眼里根本没有自己这个真正的贾府当家人。
第一次,老太太感觉着自己被人踩到头上,被自己的儿媳妇不当人看,郁闷啊,屈辱啊,不甘啊,心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