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城,边陲重镇,初冬,清晨,恒城东门早点铺很早就开门了,天虽然冷,但生意已然很是不错,早起进出城的人,赶集的人,早起遛弯的人,屋里已经坐满了,屋外也没几张空座了。
一个背着长条包袱,衣服有些脏兮兮的青年找了一张空桌坐下,一下趴在了桌上,有气无力的说着:“老板......来碗三鲜馄饨......来屉肉包子......”老板端来热乎乎的三鲜馄饨放在青年面前,那有气无力的青年双眼冒光,也顾不得烫,放了一勺古月面,就开始大口吃着,等老板再把刚揭屉的包子拿来,那碗馄饨已经见底了,青年连忙接过包子就往嘴里塞,那模样,俨然就是一个饿死鬼托生,青年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老板...馄饨包子...再来一套。”......
邻座的两个老人一边吃着馄饨,一边聊着天。
“听说了吗?六十里外驿站附近的破庙里又死人了。”
“嗯,听说了,这都第几个了,四个了吧?”
“四个?七个啦!听说新来的周头儿已经亲自出马了。”
“皇城来的周头儿?嘿,那得了,听说周头儿在皇城时就是有名的神捕,什么案子到他手里,三天,准给办的利利索索,咋样,听到啥消息吗?”
“这不,刚才来的路上,我见周头儿一个人,往城外松林去了,没准是去松林里的破庙了。”
两个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小伙子,三鲜馄饨就肉包子,吃了十套了,差不多啦,我可不是轰主顾啊,您吃得越多我越高兴,可大叔就是想劝你句,啥死法都有,何必想不开,要撑死自己呢,留着肚子,下顿吃吧,中午大叔还在,你来,大叔正正经经的给你摊几套煎饼果子吃,咋样?”
老板看着饿死鬼一样的青年,眨眼之间就是十套馄饨包子,风卷残云,他端的都没小伙子吃得快,有点傻眼,真怕这小伙子撑死在他这。
“大叔...你放心...我这没敢多吃...煎饼果子就算了...我刚才吃了五套了...再给我来两碗馄饨...估计就差不多了...我师父说了...每顿吃个四五分饱就得...再给我打包四屉包子...我还有急事...”小伙子一边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说着。
老板和旁边的食客都傻了,这还四五分饱?这绝对是饿死鬼啊......
恒城外松林破庙,一个看着好似乞丐的邋遢男子,拖着个破扫帚从坍塌大半的大殿中走出,扫着院子里的雪。
“执笔画叶秋立来,擎鞭破土春已栽。持刀观雪冬寒散,仗剑寻梅夏亦开。”
“哈哈,好诗啊好诗,四方仙人果然个个不凡,对得起这复杂的名号。”
“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四个身穿黑色长衫,手执长剑的青年走进院中,当先三人一人一句地说着,后面一人盯着扫地的乞丐沉默不语。
这被称为叶先生的乞丐,正是四方仙人之首,执笔画叶秋立来,叶龙。
“原来是富甲一方的阎家的四位公子,难怪能活着找到这来。”叶龙看着四个青年,有些无神的说着。
“呵呵,叶先生好手段,一间破庙,连送了七个好手,要不是得到消息,估计我们也都送在里面了。”为首的青年说道。
“哼,想必是胡梅那个老不死的送的消息吧,真后悔当年没扎死他。”叶龙咬牙,真后悔当年得知同为四方仙人的胡梅的种种恶行之时,没一判官笔扎死他。
“叶先生不要动怒,想必叶先生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吧,还和当年一样,只要告诉我们那三人的下落,定帮先生化解。”为首的青年笑嘻嘻地说着。
“自以为是的小毛孩子,想要消息,先问过我这支判官笔。”叶龙说着,用力一捏,手中的扫帚便散掉了,露出来的,正是叶龙的成名兵刃,判官笔。
“切,这个老不死的,中了五年毒了,竟然还拿得动兵刃。”为首青年心中暗骂,点头示意,身后三人会意,四人散开,摆开剑阵,将叶龙围在中间。
“阎家的四鬼剑阵吗?我倒要领教领教。”叶龙傲然说着,但心中却有些悲愤,身中剧毒五年,损耗修为才能一直坚持到今天,如今修为散尽,功力大损,几月前修书老友,望能施以援手,但等了数月,也不见有人前来,看来注定丧命于此了。
四人冷笑,向前扑去,只几个回合,叶龙便招架不住,被击倒在地。
“哼哼,堂堂四方仙人竟落得如此收场。”为首的青年冷笑着,准备上前,擒住叶龙。
“狂徒,休要放肆,神捕厅周凌在此。”一声大吼,一个白衣青年飞跃到院中,持剑站定,大声责问着:“大白天的,你四人就敢在此行凶,太没王法了吧,还不快快扔了兵刃,随我到案。”
四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也不言语,直接动手。
周凌持剑招架,虽然周凌在宫门内也算好手,但放在江湖,却也只是平平之辈,三招两式便处下风。
正在危急关头,不知从哪飞来一个包子,正中为首的黑衫青年面门,四人大惊,连忙跳开,长剑护身,他四人在江湖行走多年,已是个中好手,竟然毫无察觉的被打了一包子,这要是暗器,死人早亡多时了。
“谁?竟敢偷袭你家爷爷,出来受死。”中了一包子的青年骂道。
“嘁嘁嘁,还充爷爷呢,快擦擦脸上的肉馅吧。”一个青年出现在大殿房上,身上穿着脏兮兮的长衫,背着长条的包袱,手中托着一个大油纸包,里面包着好多热气腾腾的包子。
“我说周凌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你还神捕呢,江湖的不是啊,报什么名呢,上来一人一暗器先打躺下,绑好了再训话啊。”那青年坐在大殿上,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数落着周凌,周凌傻傻的看着那青年,不知道说什么好,四个黑衫青年也有些蒙,哪来的坏小子,拿包子当暗器,搅了局,不说下来动手,坐那吃上包子训上话了,至于受伤倒地的叶龙,满脸怒容的盯着那青年,咬牙切齿。
“还有你们四个,阎家的四个少爷是吧,废物啊,都用四鬼剑阵了还弄不死一个中了毒的老头子?还想活捉问话?没有见识啊,叶老头的嘴严可是出了名的,从他嘴里问话,痴心妄想啊,就该直接弄死,一了百了。”青年吃着包子,又数落四个黑衫青年一顿,大家都蒙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向着谁的。
“叶老头,你也不对啊,都受伤了,援兵又没来,还不提前跑在这等什么呢?跑不动就躲起来啊,让人找到了就说了呗,告诉他们又怎么样,他们还有本事找上门去?结果被人伤了吧,还四方仙人呢,丢人了吧,老古板。”青年往嘴里塞了个包子,然后包好油纸包放到怀里,便又开始数落起了受伤的叶龙。
“王八羔子的,小兔崽子,活腻了吧,废什么话,没看你叔我受伤了嘛,还不快点劈了这四个小鬼!”受伤的叶龙瞪着吃包子的青年,快被气疯了,心想,六年没见,嘴越来越毒了。
“嘿嘿”吃包子的青年笑着,一跃落到院中,“来吧。”对着四个黑衫青年勾了勾手指,也不亮兵刃,只是把包袱提在手中,直直地站在那而已。
四个黑衫青年气的脸色铁青,一拥而上,摆开剑阵,将吃包子的青年围在当中。
吃包子的青年笑着摇着头:“哎,说你们废物你们还不承认,就会这一招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吃包子的青年甩动包袱,迎了上去,与四人战到一起,这一开打,四人大惊,青年身手不凡,只十几个照面,剑阵便被破掉,四人负伤,倒在院中。
“看到没叶老头,都是废物。”青年指了指刚刚爬起,想要逃跑的四人。
“小兔崽子,别废话,劈了。”叶龙骂着。
“嘿嘿”青年一笑,一跃挡住四人去路,手腕轻甩,包袱被甩开一角,一截刀柄露了出来。
四人咬牙,硬着头皮扑了过去,也不见青年怎么动作,刀光一闪,包袱皮一角微动,四人胸前各多出一道深深的刀口,四人倒地,奄奄一息,为首的黑衫青年勉强说到:“小子,敢杀阎家的人,你敢报名吗?”
“哎呀呀,马上就死了还说狠话,好啊,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大方方地告诉你,阎王殿上,奈何桥旁,让你也有些谈资,要是有人问起你是让那位高人杀了,伤口这么齐整,一刀毙命都没受什么痛苦,那时你就一拍胸脯,横打鼻梁,一挑大指:‘嘿,告诉你们,我说出这人来,能把你们吓活了,你们知道这位高人是谁吗?这位高人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风流倜傥,英姿煞爽的薛峰,薛大爷。’到那时,保证那帮小鬼各个高看你们一眼......”薛峰还在没完没了的絮叨着,一旁的周凌已经完全傻眼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动,只好老老实实的听着薛峰对着已然断气的四人絮叨。
“小兔崽子!你要疯啊!人都死了,还絮叨什么!”叶龙大吼着,心里想着,这是他没力气,要是有力气,一定好好收拾薛峰一顿。
薛峰一愣,看着已然断气的四人。
“唉唉,这你们就不够意思了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怎么就死了?你们懂不懂礼貌,听别人说话要听完啊,再说,你们没听完,到了那边怎么跟别人炫耀啊。”薛峰瞪着四人的尸体数落着。
“小兔崽子,够了!小心我告诉你师傅!”叶龙疯了,嘶吼起来。
薛峰一缩头,回头看了看叶龙,吐了吐舌头,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