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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十五夜(八)他和她的心绪

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是相遇,在彼此都不相识的日子里,凭借一时冲动,作出不理性的决定,不会去考虑太多,也不用去考虑太多,眼中只有彼此,虽然总是带着羞怯,不敢正眼去看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虽然总是欢喜,总是为了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牵肠挂肚,可是我们以为那就是不加掩饰的美好,以为那就是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于是我们一路坚持,一路逃亡,去想去的地方,握住想要握住的手,感受我们想要感受的温度。

可是时间一长,我们便再也读不懂自己,我们不知道那种冲动因何而起,不知道那种美好究竟是真是还是虚假,记忆总是欺骗着它的主人,让我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真实,还是虚幻。

回到教室的何小冰有些难过,因为肖默已经先一步离开。小冰本以为他会一直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回来,等着自己去听他的故事,然后再把自己的的故事讲给他听,可是她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她,肖默已经离开,不再存在于这个空间之中,虽然小冰总觉得这里分明还有着肖默的身影,可是她也明白,自己或许是晚了一步,所以才和那个男孩擦肩而过。

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何小冰还是很清楚,肖默是个有些腼腆的男孩。所以她理解这个刚刚拥抱过她的人为什么会落荒而逃,这一点她感同身受,因为她也是一个逃跑过的人,在她离开教室的时候,她没有回头看上哪怕一眼,就连余光,都没捕捉到肖默的身影。

于是何小冰一言不发的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又一言不发的从教室里悄悄离开,虽然现在教室里已经没有了肖默,但是她已经坐不下来,不能够再翻开一本书的扉页,然后仔细阅读每一个方块字想要传达出来的信息。

迈出教学楼的那一刻,何小冰入眼的是一片黑暗的校园。学校并没有在教学楼附近装上太多的路灯,但是却醉心于绿化,在这个还没有完全入秋的时节里,主干道的路面被绿植的影子遮的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于是何小冰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感受着有些阴冷的夜抚摸过她的身体,然后她的皮肤上冒出一串鸡皮疙瘩。

不知道为什么,走在这条路上的何小冰突然就想起了和肖默初识的那一天,她不由得开始想,如果两个人的见面是在黑夜,是在这样的一条路上,那么是不是所有的情节都要被推倒重来,是不是会因为故事的起点发生了变化,所有经历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黑夜里的校园,小径上很少有人出现,所以即便是自己蹲在路边,感到无助,肖默路过时只怕也是无动于衷。也许他会为自己的行动感到诧异,但是如果他连自己都看不清,又怎么可能有进一步的行动?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当他进入社团,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感觉,自然也不会被他扰乱了生活。

但是何小冰很快就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她的马尾在脑后摇摆,敲击着少女的脸颊。这个故事她不喜欢,就算肖默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一定的困扰,但是她并不讨厌,所以没有肖默的故事她不想要,哪怕只是想想也让她觉得不舒服。她觉得她和肖默的故事从肖默伸出手,在她面前笑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而到了现在,再想落笔去更改之前的一切,实在不太可能。

可是何小冰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说肖默在这样的环境下向自己伸出援手,那么在没有人能够看到的地方,自己会不会给肖默一个拥抱,又或者,会不会把那个他没有听完的问题,明明白白的说出口?

想到这里,何小冰的嘴角无法控制的扬了起来,只是她还是不敢多想,因为这想法里还是有太多的不确定,还是有太多的不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那么勇敢,而如果没了勇气,那不管是在什么场合,恐怕自己都不会把心里的想法告诉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孩,而如果没有了夏天的骄阳,恐怕送自己回寝室的一路也不会那么的困难,而如果没有这样一起走完一路,恐怕肖默,在自己心中也只能是一个路人。

想到这些,何小冰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她在白天遇到了肖默这个有些可爱的男孩,而不是在夜晚遇到后匆匆的错过,然后彼此仍是路人。虽然说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多么的了解肖默,但是对她来说,这个美好的开始,已经给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只是想起那天后,何小冰就像是回忆起了那天里的骄阳一样,她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心里有些燥,于是她慢慢的挪动脚步,朝着校园里唯一的饮品店迈开了步子,何小冰也是突然间才想起了自己给肖默买的那一杯柠檬水,那天她就看着肖默举起那一杯冷饮,几乎没有喘息的把那一杯有些酸的饮料喝干,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记得,少年脸上的汗水就跟杯壁上滑落的冷凝水一样透彻亮丽,它们折射着明亮的阳光,变成七彩色的模样,只有装在杯子里面的柠檬水还泛着一点点的白色,明亮的黄色在其中浮沉,摇晃,看在眼里,让何小冰无比的迷醉。

想着这些,何小冰的嘴里微微的沁出了唾液,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一天,虽然树叶的阴影还笼罩着她的周身,虽然她身边所有的光和热都被晚上那种清冷的风无情的带走,但是何小冰却觉得心里越来越热,她甚至觉得有细密的汗水从毛孔里溢出,有了盛夏时弥漫在空气中的甜蜜味道。她想,如果说相遇本就是一种美好,如果说相遇本就是一种幸运,那么他和她的开始,不管有没有更好的可能,如今经历过的一切都已经足够幸运,足够让她感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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