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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十五夜(十一)他和她的心绪

晚风轻柔的拂过肖默的身躯,扯动着他的衣摆,也拂过他的发梢,伴随着手中那杯柠檬水的液面逐渐下落,肖默心中的燥热感也一并消散,但是那头脑发热的余温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虽然燥热感不再,但是那种燥热后的疲惫却如同黏在了身体上一样,死死地拉扯着肖默,让他无法从刚刚经历过的事情里面挣脱出来。

只是头脑冷静下来之后,肖默的意识也终于是逐渐的回到了文明世界,但是随即,当他回想起之前的那些想法,脸颊腾的一下变得通红。那些想法太幼稚,就算很美好,也实在是幼稚的不想让别人知道。

于是肖默吸吮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蹲在路边,捧着那杯还有点凉意的饮料,等着一阵又一阵的风从他的身边吹过,把他所有的烦恼都从身边带走。只是行走着的不只是风,也有人,有车,有月光,无数的声音从他身边经过,传入耳中,最后和心弦融为一体。

夜不深,但是人影散乱,很多人都从他身边经过,在微弱的光亮下看下上去都是剪影,但是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黑影,看上去都像是那个自己拥抱过的女孩。渐渐地,肖默觉得有些冷,也觉得自己的心,有那么一点点的空。

于是肖默长叹一口气,把手中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杯中的冰块还没有化完,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肖默不清楚这声音比较像什么,清脆却并不悠远,不沉闷却显得嘈杂,这不像是风铃,也不像是一架鼓,给人的感觉不是特别好,但是也没有那么的差。只是在为这些杂乱事情而分心的时候,杯中的液体已经没了踪迹,哪怕是再努力的去嘬,再努力地去吸吮,也找不到半点。就像是刚刚过去的夏天一样,处处都写着余额不足,所以过去的时间变得无可挽回,哪怕杯中的水再珍贵,有再多的寓意,挡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它的任何踪迹时,这曾经存在的,也就没了价值,不值得再为它耗费时间。

肖默站起身子,随手把装着冰块的杯子塞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那一个空杯几乎在瞬间触底,发出了最后的哀鸣。

这时肖默已经转过身,想要离开,但是那落地的一声嘈杂在空箱里回荡后再传入肖默的耳朵,肖默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把所有的迷茫犹豫炸的支离破碎,也让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一刻变得如同幻影。突然发现,那嘈杂的声音不是冰块在撞击杯壁,那清脆的声音也不是因为冰块碎成了冰沙,他听到的所有声音,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他自己的心发出的,他感触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那一颗心,在向他的另外一颗心,悄然诉说。

迷茫和犹豫在那一个小小的心房中交杂碰撞,变成碎片时放出黯淡的光亮,同时也生出一种叫做喜悦,叫做满足的感情。只是因为这一分小小的喜悦,这一份小小的满足,肖默心里的犹豫和迷茫,反而纠缠的更加复杂,直到裹住他的身躯,覆盖了他的口鼻。

肖默本打算喝完这杯柠檬水就什么都不想,就直接回到寝室,躺在那张自己很熟悉的床上,然后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听,只是渐渐的等着困意上涌,等到身体支撑不住,然后沉沉的睡去,为今天发生的一切画上代替句号的省略号。

只是在他胸膛中出现的那一场爆炸,给他带来了一种无法接受的痛楚,带来了一种撕裂的痛。肖默站在原地,垂着头,只是轻轻地呼吸,可是他却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满是血腥的味道,从喉咙到肺泡,没有一处不是火辣辣的痛。他突然间想起了从自己怀抱里挣脱的何小冰,想起了她退开自己,从后门跑出去的背影。他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一直以来的感觉,都是一厢情愿,他害怕,那一个拥抱,成为了自己亲手为两个人画上的句号。

想到这些,肖默神情恍惚,几滴眼泪突然就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抬起手,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几滴水珠,可是随后,肖默的眼泪突然决堤,他蹲在地上痛苦的是呻吟,而这时,那杯柠檬水留给他的最后回味也翻涌上来。他突然发现,店员似乎忘了给他加糖,于是嘴里剩下的不是回甘,而是柠檬皮上所特有的那种淡淡苦涩,只是虽然很淡,却也让肖默的舌头感到一阵麻,那种酥酥的感觉,让他的心里更是难受。因为他突然想起,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举止在外人看来会是多么可笑,会是多么的出格,也许,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想的太多,所以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些,肖默不是没想过,但是他被皎洁的月光,被心中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只顾着自己的幸福,自己的快意,却没想过女孩是不是真的喜欢,却没想过,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会不会给她惊吓。

肖默觉得心中绞痛,他捂住胸口,用力的咳了两声,整个人都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他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吐出血来,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从肖默的嘴角吐出的,只有一些晶亮的水珠。

肖默窝在广场角落中的黑暗里,颓唐不已,原本熙熙攘攘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些影子都没了踪迹,于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次成了一个人。

夜渐渐的变深,夜色变的浓重,从教学楼的方向传来的下课铃声和逐渐冷冽下去的温度,把肖默从他自己的惊恐中摇醒。

肖默没有发疯,没哟一边哭嚎着一边奔向他拥抱女孩的地方,但是他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已经变得黯淡起来,他站起身,用力的揉了揉眼眶,然后漫无目的的朝前走,他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要去的方向,但是就这么大的一个校园,他有把握,自己不会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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