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东总是酒薄,易醉醒,抬头可见青门柳,一树黄金色。凤萧声动,玉壶光转,鱼龙且舞。
宝马雕车香满路,三两成群的姬君们,笑语盈盈暗香去。
珍馐酒楼。
二楼。
几位着学子服的俊朗少年正围成一桌,谈笑风生。
他们上完书院晚课,就着书中内容辩驳了一番后,顿感腹中甚饥,于是共约来到珍馐酒楼。
栏杆旁坐着的那人闲极无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忽然,他将目光停驻在一人身上。
有一青衣男子,着帷帽,穿行如织的食客间,依旧从容不迫,恍若漫步在苍山云海之上。
那是真正的风华,斯人无双。
他想了半回,似是看出了什么,欢悦了起来,目光热烈。
“快看啊,是谢丞呢!”
“哪儿,哪儿?别哄我罢。”
少年们立刻趴在玉栏上,眼中闪过敬仰和钦佩。
“啊,这种感觉....绝对是!”
是了,千万人中,你一眼所及,必然认出,无他,太过殊俗。
“今日能偶遇谢丞,简直三生有幸......”
少年们眉飞色舞,可没一个人下去,唯恐冒失的惊扰。
那位青年啊,宛若长空璧月枝上新雪,倾绝辞歌。他的才惊绝艳同样令人赞叹不已。
十五岁进入云起书院,十七岁提前结业入仕,二十岁以《九策》闻世,位居人臣之极。
评赏七国英才的青秀榜,给予他极高的评辞。
玉骨风流,南月中州。
或许是少年们的目光太热烈了,如同炬火。
那人似有所感,朝那个方向望去,有些意外的,看到了着云起书院服饰的几个少年。
于是,他掀开围帷的一小角,含笑,微微点头,示意。
到他了。
“如旧。”
“好嘞。”
待他拿了食袋走出时,那几个少年,还趴在那儿。
谢清知挑了挑眉,对这些纯粹的欢喜与钦慕,有些无奈了。
如横江阔朗疏梅的青年,罕见的,弯了弯唇。
似今夜月来,湖光潋滟。
又行驶了一段时间,横跨数条街市,丞相府的牌匾遥遥在望。
小厮打开门锁,引着马车缓缓驶入相府前院。
石阶上,良辰提着一盏摇摆不定的灯,候着归人。
终于,等到了。
他朝步履悠然的青年微微一笑,“可曾用膳了?”
青年一顿,交予他一包糕饼,还透着热气。
“是你喜欢的,我特意为你带回来了。”
“郎君....”
良辰垂眸,许久一笑。
夜深时,寒风里,手中的温暖,就格外令人迷恋啊。
不过。
“您在转移话题。”
相府总管笃定的微笑着。
“......”
谢清知感到了一丝心虚。
“下仆大都已睡,我为您去做几个小炒吧,您因宵衣旰食而日渐消瘦,我到底会心疼的。”
年轻的丞相大人更虚了。
两人到了厅堂。
谢清知脱下了御寒的氅衣,坐在食案边,望着窗外。
他的眼神逐渐放空,指节无意识的敲击着案面,若有所思。
“大人在想什么?”
片刻,良辰端着木盘走近,将碗碟一一放在案上。
“没什么。”
骗人。
良辰眸色一深。
他坐在对面,看着进食的大人,语气怀念。
“我还记得我来的时候,您也正好在用餐呢。”
像今夜一样,被我的目光所注视,所笼罩。
“我当时就想着。”
我当时就想着。
“真是三生有幸吧。”
好漂亮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