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可耻了吧！”杨小雪捏着小拳头气呼呼地一拳锤在办公桌上。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张帆无可奈何地扫了一眼杨小雪和瑞克。
“一，报警。派出所那边立案，认定他们当晚的行为属于聚众赌博。那么，基于赌债写下的欠条是可以判定为无效的。”
“但是，后续的大保健行为是对方付的账，对方是有转账记录的，并且还有他们一起进去和出来的照片。即使潘智礼自己选择隐瞒，对方只要向警方自首并提供相关证据举报潘智礼，对方是自首可以从轻处理，且对于那些小混混来说拘留几天本就不算什么事。但潘智礼隐瞒案情加上嫖唱的行为，十五天的行政拘留是铁定跑不掉了。”
“而一旦潘智礼作为在校学生被拘留，派出所依规就必须向学校相关部门发出正式的通告。那么潘智礼所需要面对的，就是因严重违反校纪校规而被开除。”
张帆顿了顿，颇有些无力地伸出两根手指。
“第二条路，不报警。在警察不介入的情况下，就无法认定那张欠条是无效的，因此潘智礼就必须拿出八万块钱来平这个事。”
“老乡群这帮人是做过功课的，咱们这种民办二本学校，根据专业的不同，学费一般是在一万五到一万八之间不等，再加上住宿费、医保费、书本费等乱七八糟的杂费，一年差不多刚好两万左右。大学四年，刚好是八万。”
“咱们学院这个专业…就是潘智礼读的这个专业，一年的学费是一万六。他在家那边申请了八千元的助学贷款，这也是能申请的上限。他这次来学校，身上总共就带了五千多。他本来是打算，到学校这边来了，还能再申请个助学金什么的，再加上他平时还可以找一些勤工俭学的事做。一年的学杂费加上生活费，虽然紧紧囊囊的，可也过得去。”
“可现在倒好，身上全部家当输完了不说，还一下子背上了八万块钱的债。照他自己的说法，他老家的爹妈，就算是把家里能卖的全给卖了，也凑不齐这八万块。就算是想借，也没地儿能给他们去借。”
张帆越说越无力，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件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将会对潘智礼一家人造成无可估量的巨大伤害。
“可是，”瑞克认真地听过张帆的描述之后，略有些疑惑地问道，“家里没钱和没处借钱这都是那小子自己认为的，为什么不让他爸妈去试试？”
杨小雪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瑞克，：“你是魔鬼吗？李轲！你关注的点不对阿！此时此刻你不是该痛哭流涕同情穷小子的遭遇，同时大声谴责咒骂那些坑骗同乡的家伙们丧尽天良吗？”
瑞克：“？？？”
张帆此时倒是笑了起来。
“我跟李轲看法倒是一致的，所以我也是要求潘智礼叫他爸爸到学校来一趟，我们可以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并且商量商量这件事到底需要怎么去解决。不管怎么说，大人的办法总归是会比孩子多些的嘛。”
“可是在这一点上，潘智礼本人却是异常的抗拒。他甚至愿意主动办理退学，也不希望这件事被他的家人所知晓。劝了好几天了，一点用都没有，比牛还犟…”
“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办法，说不定能帮上这傻小子…”杨小雪神秘兮兮地伏在桌子上，连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
“你能够有啥办法，长这么大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过。”瑞克平静地说道。
“啪！”一包纸巾恶狠狠地砸进了瑞克怀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半年在学生圈里疯传的，关于十字路口恶魔的传闻？”杨小雪神秘中带点兴奋地说道。
瑞克不自觉地向后靠去，往椅子里缩了缩，不再接话。
“是说那个只要在午夜十二点，将自己的一张一寸照片放在一个铁盒子里，然后把铁盒子埋进学校外边那条狗都不去拉屎的土路深处、一个约摸算是十字路口的地方。就会有来自地狱的恶魔出现，要你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换一个心愿成真的传闻？”张帆疑惑道，“最近确实有很多学生在传，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没错！”杨小雪陡然兴奋起来，“我早就想去试试了，希望恶魔大人能给我变出一个完美的男朋友来！我最珍贵的东西毫无疑问是我的智慧和美貌，可这两样我又都舍不得拿出来去跟恶魔作交易，所以一直好纠结哦。”
瑞克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您但凡和这两样沾点边，都不用去麻烦恶魔了。”
杨小雪：“？？？”
张帆也乐了起来，在他看来，活泼开朗的杨小雪和单纯不会顾及别人情绪的钢铁直男李轲，他偶尔会觉得，其实这两人挺般配的，“好了好了，地狱来的恶魔这种鬼话，学生传传也就算了。亏你们俩还是大学老师，也跟这儿搞起封建迷信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和风细雨般的男声从办公室门口处传来。
“挺热闹的嘛，都不用工作了？”说话的正是他们学院里分管学生工作的副院长，也就是张帆、杨小雪以及瑞克的直属领导。
三人一看领导都亲自来查岗了，赶紧停止了清晨茶话会，各自忙起了手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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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胡闹么！”一个扎着长长马尾辫的清爽女孩儿一手拿着瑞克的手机，一手指着手机屏幕。
女孩儿名叫‘余岁’，来自四方管理局，是瑞克的「监察员」，负责监督并记录瑞克这个外来者在入住东方世界的头三年里的一举一动。
一旦瑞克有任何逾规逾矩的行为，她都有责任和义务上报四方局，由四方局审定后，轻则将瑞克驱逐出境，重则直接就地抹杀。
而当三年期满以后，四方局会根据监察员提供的监察日记，来判断这个外来物种，是否适合长期居住在人类中间。
“是有够胡闹的。”瑞克从余岁手中接过手机，看着手机里qq群里的一条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得劲儿。
此时已是临近夜晚九点，瑞克正在宿舍里和余岁一起吃着晚上她没卖完的炒饭。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不得不说余岁的炒饭还是很有一手的，都说人不可貌相，这大概也是了。
突如其来的手机滴滴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份宁静。
余岁自然而然地拿起了瑞克的手机，熟练地伸到瑞克面前晃了晃给手机解了锁，一切都显得极其自然，瑞克也毫不在意。
“是你们学工群里发的紧急通知，”余岁将吃炒饭的勺子叼在嘴里，漫不经心地边看边说道，“今天下午5点左右，一名身穿军训服装的男生，跑到你们学校门口的药店去询问是否有农药出售？”
“在得到店员的否定回答后，这名男生径直离开了药店，但据接待店员描述，该名男生的情绪明显异常。”
这名店员随后将该情况汇报给了该店店长，店长随即直接拨打了校学工处的电话。
校学工处立刻派人前往门口药店调取了监控录像，拿到了男生的正面影像后，分发给了带新生的辅导员们，看能不能认出照片中男生的身份。
但由于新生入校时间实在太短，再加上在监控录像上取得的影像资料清晰度较低，八个学院的新生辅导员均无法百分百肯定照片中是自己所带的学生。
随后辨认范围扩大至全体参加军训的大一新生，晚上7点左右，基本确认，该男生是来自机电学院的大一新生潘智礼，而潘智礼本人此时已处于失联状态。
直到此时，张帆认为此事已无法继续隐瞒，遂将发生在潘智礼身上的事情，向学工处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学工处迅速作出判断，认为该名学生做出自杀行为的可能性极高。
于是乎，昌城城市学院学生工处通过qq群消息发出了紧急动员，将潘智礼的照片，加上全部的个人信息编辑成了一条‘寻人启事’，要求全校的辅导员将此信息转发到各自所带的班级群内，也就是瑞克和余岁此时正看到的这条消息。
“好家伙！”余岁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小子就算这会儿没打算自杀，给这么一闹腾，即使后边找回来了，那也得想死了阿。这一下子，在全校都出名了。”余岁惊叹不已，冲着瑞克伸出了个大拇哥，“你们学工处，牛掰！”
瑞克倒是平静的很，三下五除二扒完面前盘子里最后一口炒饭，“别你们你们的，关我啥事。”
只见余岁莞尔一笑，脸颊上现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来，“谁说和你没关系了？”
听到这话，瑞克竟是也笑了起来，抽了张面巾纸擦了擦嘴，顺手扔在了盘子里。
“也对，来生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