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大手暖而有力,阮书锦清楚的记得,十四岁那年,他就是这样牵着他的。那个场景,阮书锦记了一辈子。
喜鹊在房梁上叫,只当是为新人庆贺,可它不懂当事人的苦,围观人不懂,楚墨也不懂。
风吹动盖头,底下的流苏一晃一晃的,阮书锦一直盯着看。以前看过新娘子过门,他都在想,这盖头下会是怎样的风景,女为悦己者容,想必是不赖的。阮书锦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忧伤,他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微凉,喜鹊声悦耳,街上很吵,还有,身边人正牵着他的手,他的心在激烈的跳动。
阮书锦正回神之时,一只上台阶的脚踩空了,身子向前栽去,跟在身后的顾卫连忙向前赶去,可还是没有楚墨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快跌到的阮书锦,众人惊呼,幸好没出什么差错。楚墨接住阮书锦时,一股清香钻入鼻孔,是淡淡的茉莉花香,这是属于阮书锦的味道。
楚墨看见阮书锦松松垮垮的衣领,抬下眼看去,锁骨清晰可见。阮书锦很纤瘦,难怪说美人的皮是包着骨的。听爹说,他很美,按理说,他没什么不该高兴的,可楚墨就是心里郁闷,一直惴惴不安。
阮书锦落入楚墨的臂弯,结实的胸膛,真实的触感,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楚墨的体温。阮书锦不禁脸红,自打他记事以来,他就不与人亲近,这贴身的距离,让阮书锦慌了。
“没事吧?”“无碍。”“那走吧。”“好。”简短的对话,关心的口吻,楚墨现在也是关心身边这位人的,阮书锦唏嘘。
新人过府,踏火盆,三拜。司仪高声喊起“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四下掌声响起,“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哈哈哈,大家不必客气,都是街坊邻居,别见了外才是,今日你们吃好喝好,当是给我楚某面子了。儿媳刚刚过门,还望父老乡亲们多多照顾啊。”“将军放心便是,我等今日参加宴席,也是真心恭祝公子二人的,定然是敬重有加。怕是将军见外了。”“哈哈哈,好,那我们今夜不醉不归!”宾客颇多,直到入夜之时,众人才散去。
楚墨和楚父过了好一会儿才宾客全都送出府门,这偌大的院子也就剩下他们父子二人,“去吧,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别让新娘子等太久了,毕竟是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的,也别委屈了人家。”“是,父亲。”楚墨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这新婚夫妇一般都是处在热恋中的,但他楚墨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是面都没见过,去哪里谈热恋呢?楚墨自己也觉得搞笑,哪有丈夫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的,他也懒得去问父亲,对于一个陌生人,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楚墨自嘲着走向新房。
楚父看着自家儿子落寂的身影,心里也生出亏欠,他母亲去世的早,作为镇国大将军又时常在外征战,他真的是从来就没有好好陪过他,一眨眼的功夫,当初的毛头小孩长成了英俊挺拔的公子,这会就娶妻了,时光过得太快,都没有好好见证他的成长,反倒是不知道还有多少看着他的日子,怕是没多久吧。楚父越想越心酸,只希望,他以后能少些坎坷,能好好的跟阮书锦过日子。“墨儿,爹对不起你,可爹也希望你过得好,我不想让你卷入是非,可鸟入了瓮,也难飞出去啊。”楚墨看着忧伤的父亲,一头雾水,正要开口询问,“没事了,早些休息吧。”说完,楚父也不管愣在原地的楚墨,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