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平平淡淡的乡野丫头,过着平平淡淡的乡野生活。时而乐开怀,时而哭花脸。每日悠闲自在,倒也是怡然自得,没有半点烦忧。我有我的玩伴,绣花,蓉儿,都是我儿时好姐妹,如今我已早过了豆蔻年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镜中那张脸,却让我心中难免苦闷。
女为悦己者容,而我连一张好看的脸也没有,从来不敢奢求什么情爱,我只求此生此世,可安稳度日,免受苦难,便是最好不过了。
铜镜于我前,抚摸着这张十五岁出头女子的脸,却激不起我想要乔装打扮的半分兴趣。所幸我不是重如千斤,膘肥体壮,不然我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孤独终老了。
“吃饭了四儿!”
“好的我知道了!”我把手里的稻谷撒了满地,那群黄黄的小鸡仔立马围在我身边,急不可耐地一粒粒捕捉着“瞧把你们饿的!”
我拍了拍手,蹦蹦跳跳地回了屋。
我有一个大姐,三姐一个二哥,我是家中最小的,不过我们年岁相差得少,相处起来倒也是同龄人的模样。
“快来,忙了一天了该饿坏了吧。”大姐早早地把饭盛好,递到我面前。
我乐呵呵地接过去,就着碗咬了一口饭,“唔~真香呐”我喜滋滋地转动碗筷
“诶,四儿,你这活干得不多,吃饭还却是吃的最多的,这吃得多也就罢了,怎么身板子也这么弱呢?”二哥抬起眼看猪似地看着我。
我蹬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干得不多呢?刚才我可是最后一个到桌上哒!”
“呦呦呦,就你这小身板,天天喂喂鸡鸭,连赶个牛你都能赶晕了!真不知道你这一天到晚干什么去了。”
“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说不出来了吧?”
这我确实无言以对了,要说我白天干什么了,我这十五岁,身子骨天生就弱,成天到晚却只喜欢瞎混,反正也没什么重活赶着我去做。
“切!我告诉你吧,我是跟着秀儿学绣花去了!给你媳妇做衣裳呢!”
“噗!”大姐三姐一齐笑出了,大姐忙正经道“快好好吃饭!二弟你也别说了。”
“诶你个小毛孩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二弟眼睛瞪的更大了,气哄哄道“还真是好姐妹!都不管我这个弟弟了啊!”三姐笑道“诶诶诶,你可别这么说,四儿可想着你呢!谁不知道你和王大娘家的姑娘情投意合。”
“王大娘?情投意合?这什么跟什么呀,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你们别胡说八道。”
我挑了挑眉毛,鬼精鬼精地看着他“说真的,娘和王大娘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的。你倒是真不愿意?”
二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乐意你去,大可不必带上我!”他把碗筷一丢,还有半碗饭凉在那,前脚就已经出了门。
我有些无措,咬了咬筷子头,这回难不成,真生气了?不至于吧...
回头再看看他,屋在早就没了人影。
大姐默默摇了摇头,看了眼我,没说话。二姐尴尬地笑了笑,“这,我们也没说什么啊...”
“算了!管他呢!至于吗?”我越想越气,抬起屁股也一走了之,“你去哪?饭还没吃完呢!”
“算账!”
可算让我找到了他,槐树上,他正舒服地躺那最粗壮的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条枝丫,双手枕着头。百无聊赖地看向蔚蓝色的天空,此时的天空,有些夜晚的颜色,就像那布匹上染料一样,浓烈得要把人吸进去,与它合二为一。微风阵阵,槐花的香味袭来,我有些心神不定,思绪被风飘到了那天空中,然后又飘呀飘,飘到了另外的天地...我想,他应该不生气了吧,被风吹得我也不生气了...
“喂...”
“干什么...”他声音略显慵懒,虽然仍然爱搭不理,却也好说话。
我咬咬唇,声音犹如蚊吟“我错了...”
“什么?”他好像没听到...
好吧,我的声音确实有点小,再,再大一点?
“我说,我对不起你...”
他冷笑一声,“啧啧,你还会犯错?到爹娘面前哭两句,错的就是我不是你了。你这样子,我怎么和爹娘交代呢?”他好歹不歹能斜着头俯瞰我一眼,微微眯着眼打量着,我抬头对上,不禁打了个寒蝉。他可从来不这样的,怎么今天着了魔?
如今我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虽说我觉得没什么所谓,不过如果他说我和隔壁赵家傻儿子私定终生,我也定会小小气一下,这本无可厚非,却让他气了这么久,实在是没必要啊...
我也不是好惹的,一句玩笑话把我逼迫到这部田地,也只有他了。
我可真是火又冒上来,风吹也吹不灭了,我指着他的头,嗔怒道“我告诉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这么开了一句玩笑,你就,就这副模样,你怎么不给二姐甩脸色呢!感情我小好欺负呢是吧!”我收回手,拿了一块石头,噗通一下扔到河里,河面溅起一圈圈涟漪,片刻过后,周围又顿时死寂,我便头也不回地跑了。泪水在我眼里打转,却怎么也不想抬手去擦,否则就会被别人知道,我哭的很狼狈,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上官仪微微仰着头,有些许烦躁,夜色似乎要将他吞噬,他却不以为然。本来他想既往不咎的,却似乎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