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该怎么找到白玉蝎呢？”王不知抱臂提出疑问。
“根据我太爷爷的说法，当年他是在离开了米尔可人居住的地区后，再向沙漠深处进发时遇到的白玉蝎。”应怜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我也是从米尔可人那儿来的，走了三天三夜才到了这个地方，顺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就可能找到我太爷爷当年看到白玉蝎的地方了。”
“但是白玉蝎是长腿的。祂当年就直接爬走了。”王不知泼了盆冷水，“不如去寻找绿洲怎么样？按照故事中的说法，只要找到一片布满白骨立着石柱的绿洲，就找到了白玉蝎。”
应怜抓住机会反击：“沙漠无边无际，绿洲不计其数，怎么找呢？”
王不知叉腰：“对不起，我们会飞。”
应怜一时气结。
朱周打断了吵嘴的两人，说道：“我一直在想，找到白玉蝎有什么意义吗？”
师姐的威严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两个人都停住了嘴，静等朱周的下文。
“在那个故事里，我没看出来白玉蝎有任何愿意与人交流的能力……又或者说，即使祂拥有与人交流的能力，也不存在与人交流的愿望。”朱周摊手解释道，“从生物结构上来说，蝎子应该不具有听觉。”
王不知点头接着说道：“虽然神话生物很有可能可以无视生物结构而存在，但是归根结底白玉蝎还是一只特别庞大的蝎子。在体型差距下，祂很可能都注意不到我们……而我们也很显然不能通过攻击祂来引起祂的注意。”
应怜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很快就跟上了王不知和朱周思考的脚步，插话说道：“也就是说，我们不应该去找白玉蝎，而是应该……”
“直接找到迈里汉（大人）！”三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然后相视一笑。
“那么怎么样才能找到迈里汉呢？”王不知想了想，“找个祂的神庙？”
朱周摇头道：“沙民大部分浅信，我们应该找不到迈里汉的神庙。”
从刚才开始，朱周就表现出了对于沙漠知识的广泛了解，王不知突然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去阅读一下姜师姐的著作了。
就在王不知苦思如何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时，朱周已经转头和应怜聊上了。
“阿怜妹妹，你平时也有向迈里汉祈祷的习惯吗？”
应怜从胸口掏出一个木制的坠饰说道：“我平时都是用这个祷告的。”
“可以给我看看吗？”
应怜点了点头，解下坠饰交给朱周。
朱周接过一看，这是一个用杨树木雕刻出的符号，整个木雕的边角都圆润而不磨手，显然持有的人常年频繁持握着它。朱周向王不知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把木坠饰拿起给他看了一下，解释道：“沙民中很少有定居一地的民族，因此也不可能筑起什么神庙来进行祈祷。但是一般而言，祈祷的行为确实要通过某种媒介才能够准确指向某一位神明，这个挂坠就是这样的东西，这个符号就象征着迈里汉。”
王不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挂坠，这是一个有一点像汉字“申”的符号，但是比起四四方方的汉字来说要更为扭曲和奇异：“所以祈祷就是打电话吗，这个符号就是迈里汉的手机号码？”
用这个世界的语言听来，“打电话”和“手机号码”两个词实在是过于怪异了，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应怜都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是打电话，什么是手机号码？”
“你不用在意这个。”朱周瞪了一眼王不知，迫使后者乖乖停止了骚话行为后，对应怜柔声说道，“总之你试着向迈里汉祈祷看看，我们也许就能顺着你祈祷的信力找到祂。”
虽然对于没有和她解释什么是“打电话”这件事耿耿于怀，应怜还是很听话地拿回了自己地木挂坠，她跪坐在沙土上，双十合十，头深深埋在腿间开始祈祷。
“黄沙之主，荒漠之王，万里瀚海的缔造者，手握烈阳的迈里汉，您忠实的驼羊向您……”
随着应怜低低的祈祷声开始响起，站在一旁的朱周的神色也开始认真起来，她站在那儿无声注视了一会儿，然后眼神就开始飘向某个方向，似乎真的有一股无形的信力被她捕捉到，正在飘向迈里汉的的方向。
王不知装模做样费尽努力地看了一会儿，但是却一无所获，他忍不住悄声开口问道：“师姐，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朱周一边观察着王不知看不到的信力，一边随口解释道：“晋升三品后，你会从……会从那儿学会一个叫‘望气术’的技能，可以观察世间的力量流转。”
且不提王不知又一次陷入了“原来我是一个小弱鸡”的自我怀疑中。在朱周的眼里，丝丝缕缕如雾如气的信力，正随着应怜的祈祷声逐渐升高，飘向某一个方向。如此成形的信力相当鲜见，这说明应怜确实是一位相当虔诚的信徒，这在一般浅信的沙民中算是一个特例了——不过倒是为朱周追踪提供了方便。
但是另一件事让朱周颇为在意，她悄悄摸出了小黑屋。
“小师弟，你听我说，迈里汉有问题。”
这句话颇为不给沙神面子，王不知看了看犹自认真祈祷毫无反应的应怜，就反应过来了。
朱周又开了私聊。
“怎么回事？”朱周显然不是那种会随意开玩笑的性格，王不知也收起笑容问道。
“我追踪着应怜的信力，发现它指向了某个地方。”朱周皱着眉头说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不应该是表示追踪很顺利吗？”王不知挠挠头。
“可是这与传说不符。”朱周一脸严肃地解释道，“传说中，是迈里汉早就了这片万里瀚海，这片沙漠就是迈里汉的化身。那么根据传说，任何指向迈里汉的信力，应该部分会直接指向我们脚下的这片沙漠，而不是全部指向某个地方——哪怕那儿真的是迈里汉这位神明如今所在之地。”
“神明不是生灵……”王不知回忆着朱周曾经说过的话，突然醒悟过来，“神明是一种诞生自信力的生物，本质上是纯粹由力量构成的存在。针对神明的祈祷，其实是指向这股带有神明标记的力量。而如今应怜的祈祷不会指向沙漠本身……”
王不知蹲下来，掬起一抔沙：“果然如师姐所说，这位沙神有些名不副实呢。”
“不仅如此。”朱周说道，“小师弟你还忘记了白玉蝎的存在。依照传说，如果白玉蝎真的是所谓迈里汉的宠物，那么这股祈祷产生的信力最起码应该指向两处。”
王不知悚然惊呼：“迈里汉和白玉蝎没有关系？那白玉蝎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周摇了摇头说道：“就目前情况来看，迈里汉最多是一个名不副实的沙神，这倒没有太让我惊讶。但是白玉蝎……我真的不知道祂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东西。但是很显然祂要比一般的神明强大的多也危险的多。我们原本的计划是通过迈里汉来找到白玉蝎，但是就现在看来……”
“但是迈里汉毕竟是一个本土的神明，找到他应该能够问清楚白玉蝎的事吧？”朱周的话还没说话，王不知就出言打断道。
“这样……好吧。”朱周看了王不知一会儿，无奈叹了口气，然后重新面露微笑，“但是一切小心。”
“晓得。”王不知当然直到朱周的言外之意，原本出来只是做做升级任务的他们原本没必要如此深入险境，只是王不知总是忍不住想要管管闲事啊。
幸好朱师姐也一直有点惯着自己。
朱周收起小黑屋，走到应怜身边说道：“阿怜妹妹，可以了。”
“找到迈里汉大人了吗？”应怜的体力和活力令人吃惊，明明跪坐了那么久，听到朱周的话语后竟然还可以迅速站起，“那我们出发吧！”
朱周点了点头，架起云头。
……
对于应怜来说，云上飞行的感受无比新奇。在度过了最初一段的适应期后，她就迫不及待地趴在了云的边缘，从云上俯瞰着沙漠景色，一边欢呼不停。
相比起快乐的应怜，朱周和王不知就显得神情严肃了许多。朱周一直在思考着接下来可能遭遇的情况，王不知则是不屑于和小姑娘玩到一块儿去——虽然他第一次乘云飞行的时候表现比应怜好不了多少。
“师姐，迈里汉所在的地方，远吗？”王不知坐在云头上有些无聊，没话找话地问道。
“不远。”朱周随意回答，“我们事实上在往沙漠的边缘飞行。迈里汉似乎活跃在沙民聚集的地方，这倒是比较符合一个普通神明的作为。”
“挨家挨户做好神好事吗？”王不知忍不住吐槽道，“迈里汉是劳模吗？”
“不，在一般情况下，神明即使回应祈祷，也只是会反向地释放神力罢了，并不会频繁出现在信徒面前——毕竟这还挺麻烦的。”朱周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迈里汉确实有所不同。信力指向的地点已经在短时间内变了四次了，似乎迈里汉真的……是个很愿意露脸的神明。”
急公好义迈里汉？有困难就找迈里汉？遇事不要慌，迈里汉来帮忙？王不知心中闪过无数的吐槽，迈里汉的神灵形象突然有点被扭曲成一个和蔼的街道办大妈的样子了。
王不知甩了甩脑袋，问道：“师姐，这个迈里汉的神灵形象是什么样子的？”
“沙民没有给迈里汉塑像的。你要问他的样子的话……”朱周脸上现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个问题很显然在《简易万里沙漠史》中没有记载，触及到了朱周的知识盲区。
“迈里汉大人即是沙漠本身，祂可以用金沙把自己塑造成任何祂想要变成的样子。”应怜作为信徒，在这个问题上显然很有发言权。
应怜的话语中，王不知只捕捉到了“金沙”二字。
在他的脑海中，迈里汉突然变成了一个金灿灿的肌肉男形象，脸上还挂着有阳光和善灿烂的大微笑。
不行……这个形象更扭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