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沉默片刻,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你爹的意思是,如若青儿与颜儿之中非得要选一个进宫的话,那便让颜儿进宫。”国公夫人站起来说出了国公爷未曾说出口的话。
“为什么?”果然,百里珩的预感是对的。“对啊,为什么是颜儿?”百里苏亦是不理解。颜儿断不可入了那等地方。
“颜儿自小琴棋书画,排兵布阵每样都不曾落下,倘若是她进了宫中,应该也是可以安稳度过余生,况且宫中享尽荣华富贵。”国公夫人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那是她的女儿,宫中的水有多深她又怎么不知道,况且皇帝三宫六院只会让日子难上加难,可是青儿什么都不会,如果是青儿,怕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不下来……
百里珩听的这话开始急了,“娘!你难道不知道那荣华富贵来的有多……”危险二字还未能说出口。国公爷一掌拍向桌案打断了百里珩,“够了,今日我与你娘已经决定了这事,无需多言!”
百里珩知道他爹是生气了,平日里国公爷很少生气,是个好脾气的老头子,可是倘若真生气了,他们兄妹也都是害怕的。
兄妹几人目送着自己爹娘甩袖离开,百里颜也默默站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梧桐苑。“颜儿……”百里苏叫住了百里颜,他想妹妹也应当是不愿意的吧。
“怎么了五哥?”百里颜的表情依旧如往日一般没有任何变化,让她嫁入皇宫,其实倒也无所谓,她知道爹娘做这个决定有多难,想来想去也都是她更为适合,计谋策略她向来比她姐姐擅长。
“颜儿,你……”百里苏看着妹妹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突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反倒是愣在了那里。
百里珩皱皱眉毛,难道妹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颜儿,你当真要嫁入皇宫?”
“哥哥,人家皇帝娶不娶还不一定呢,这会瞎操什么心啊!”百里颜笑了,她爹也说了是先皇的决定,如今新帝即位不久,朝中根基不稳,这事还不一定呢,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也说不准。
百里珩思索片刻,觉得颜儿的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他觉得该是时候把大哥叫回来商量商量了。
百里颜辞别了两个哥哥和姐姐,带着小丫鬟默默回到了自己房内。
琳儿看着坐在桌子前的百里颜似是心事很重的样子,今日小姐没带她一起出门,也没带她去见老爷夫人,但她还是听说老爷夫人好像要把小姐嫁到皇宫里去。她是个小丫鬟她不懂嫁入皇宫有什么不好的,明明人人都想进皇宫……
“小姐?”琳儿终是没忍住叫了一声百里颜。“嗯?何事?”百里颜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小姐,我都听说了,老爷夫人要把您嫁入皇宫里去。”琳儿偷偷观察着百里颜的表情,“没错!”百里颜点点头。
“那小姐,您在愁什么呀?”琳儿还是不明白都说皇宫好,怎么小姐看起来很愁的样子?
百里颜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她笑了,她忘了这小妮子应是不懂的,“那琳儿我问你,如若让你每日都对着同一片四四方方的天,待在四四方方的院子中你可愿意?”
“那我肯定不愿意啊!这跟囚禁没什么区别嘛!”琳儿想想都觉得可怕,她还想与小姐一起出去冒险呢,若把她囚禁起来,她该无聊死了。
“那就是了,皇宫便是如此……”百里颜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她还没玩够呢,就要被囚禁起来了吗?
“可是…可是,小姐,大家都说嫁入皇宫是无比荣耀的事啊,不但能享受荣华富贵,还能为祖上添光!”琳儿听的自家小姐的话就更不明白了,明明皇宫那么大,怎么小姐说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呢?
“荣华富贵吗?这荣华富贵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来的,只怕有朝一日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百里颜深深叹口气。
如今想想,从小她学习排兵布阵、计谋策略,她爹娘就不反对,甚至还纵容她。百里青那时候不用去学堂念书,她却依旧要去,那时候她羡慕了好久。看来,爹娘早有打算……
百里颜这边心事重重,百里青那边自然也是,她不明白嫁入皇宫的为什么不能是她?她想想都觉得羡慕,皇宫该是多么的金碧辉煌,况且嫁入皇宫享尽荣华富贵,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难道就因为颜儿比她貌美?所以嫁入皇宫的只能是颜儿,而不能是她?百里青抱着这一连串的问题进入了梦乡。
然而今夜的国公府上,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尤其国公爷,他心里很不好受,要说这小女儿是他最疼爱的,他自然也不愿将小女儿送进皇宫,但实属无奈……
次日清晨,今日的天气十分阴郁,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一般,这样的天气一如此时的国公府。
昨日百里珩正准备今日将大哥叫回来,结果还没等他去叫,百里珩已经在前厅看到自己大哥了……
等到大家陆陆续续进了前厅,才发现今日的国公府人员很齐全,从老大到百里颜没有一个缺席的。
国公爷满意的看了看自己面前坐着的一群孩子们,开口道“今天咱国公府有喜事,宸儿历练结束了,皇上封宸儿为太守,宸儿也是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太守了,爹希望你能一身正气保护好自己的国家。”
“爹,孩儿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百里宸看着上座的国公爷十分郑重其事。
“爹,我与三哥也有事向你和娘说。”百里奚说这话时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他们兄妹中话最少的就是他与三哥了,可是今日之事他必须要费一番口舌。
“什么事?”“爹,娘,我与三哥决定从军。”百里奚闭了闭眼,说服他爹很容易,说服他娘才是难上加难。
国公爷看看自家夫人,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从军?你们可是已经决定好了?”
“是的,爹,我与三哥已经做好决定了。”百里奚很坚定,这些日子他和三哥经常进进出出,早已打点好一切,男儿志在四方,他与三哥的愿望就是保家卫国。
“何时出发?”国公夫人默默问自己的儿子。百里颜抬头看了看自己娘亲,她想娘亲应该很难过吧,刚要送一个女儿去皇宫,又要送两个儿子去战场,换了谁大概都是不好受的……
百里寒看着自家娘亲,默默回答道“明日巳时出发……”“明日吗?走吧走吧,你们都大了,我与你们爹爹已然是留不住你们了。”国公夫人摆摆手,终究有朝一日她的孩子们是要离开国公府这个庇护所的,她也不能总把他们圈在这国公府中……
待所有人都从前厅散去,百里珩把百里宸叫了过去,他原本想在他们兄妹和爹娘都在时提出颜儿进宫的事的,但奈何他三弟和四弟今日这个决定做的太大,他也没机会提出这事来,只能单独告诉大哥了。
“二弟,你叫我可是有事?”百里宸皱眉,他还有一些事务未来得及处理,怕是耽误不了太久时间。
“大哥,你知道先皇与爹娘定娃娃亲的事吗?”百里珩负手而立,十分认真。
“我对这事有点印象,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原本先皇说若是他有女儿便嫁入咱们国公府,结果先皇一直没能有女儿,倒是儿子一大堆,所以后来先皇便说让我们国公府的女儿嫁进皇宫。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百里宸对这事印象挺深,当时他已到了束发之年,当时十分害怕皇帝会突然塞给他一个媳妇,不过还好皇帝一直没有公主……
“爹娘昨日已经决定,要将颜儿送进皇宫里去了。”百里珩的语气有点沉重,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真的很舍不得。
“这不是挺好的嘛!”百里宸微微皱眉,送颜儿进宫有什么问题吗?
“大哥,你说什么?让颜儿进宫哪里好了?”这次换百里珩疑惑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大哥居然会同意爹娘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