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弥漫着霉烂的气味,没有一丝亮光,虽然往前一步就是明媚的阳光,但是布迪泽和他的孙女米莎儿却不想走进那光里,他们肩并着肩蹲在黑暗里,呼吸轻得就像是他们根本不需要氧气,只需用自己全身皮肤上的毛孔,去感受那些黑暗里霉烂的味道,就能够让他们活下去一般。
千年如一日,一日会万年。
海浪环抱我,远古聚我心。
屋外的雪花犹如一片片“传单”,从天而降,宣布着造物主的大能,这些“传单”堆积在窗外,即将没过窗户的下沿,这半个月来造物主的“传单”,每天都会临到人王世界都城的臣民身上。
温暧的灯光从厨房照射出来,一位女子的身影,在灯光下忙碌着,厨房传来婉转的音乐,女人轻声附和着,冰冷坚硬的杯碗,在她细柔声音滋润下,也渐渐有了些许的温度,米饭的香味随着蒸气游走,填满了整个小屋,家里到处都充斥着米饭带来的淡淡甜味儿,这栋房子不大,独栋三居,地板铺着香柏木,在木纹的基础上涂了一层红漆。刚刚添过新柴的壁炉,在噼啪声中把舒心的热流传送到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有孩子的哭声从客厅西侧的小房间里传出来,厨房里忙碌的迪派斯迅速放下手中的菜刀,跑向了西边的小房间,她从房间里抱出来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孩子哭闹着,迪派斯轻轻的拍打着孩子的后背,缓缓的坐进了壁炉前的沙发里,粗糙的帆布沙发在壁炉前环抱着迪派斯和这个孩子。
“哦!哦!斯维德·凯琪,我的小宝贝你是不是饿了?”迪派斯熟练的拉起衣服,露出自己的**,正在哭闹的小凯琪也毫不客气,一下咬住迪派斯的**,大口的吸允了起来。孩子的哭声,就这样被她妈的一口奶水悄然化解了。
婉转的音乐,蛋黄色的灯光,米饭的蒸气荡漾在屋子里,形成了一层漂浮的雾气,灯光、音乐、雾气融为一体,站在院子里的草地上透过装裱着皑皑白雪的窗户,看见屋内的情景,仿佛米饭的甜味也沁入了每个路人的心里。
小屋的门突然被重重的的撞开了,雪花随着寒风飘进了屋里。
“沃克尔,是你回来了吗?”迪派斯抱着孩子并没有回头。
有人走进了小屋,门在他身后被关上,他的脚步沉重,外面的冰雪从他的鞋底,被跺在了清亮的红色地板上。一个一个乌黑的脚印渐渐靠近炉火前的沙发。迪派斯能感觉到这脚步声并不是来自自己的丈夫。她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盖住了正在喝奶的孩子的头。
一身的酒气,全身打满补丁的希登站在了迪派斯的面前:“好久不见,迪派斯,你过得还好吗?”
“希登,你怎么找到我家的,你来干什么?”
“迪派斯,好久不见啊!是国师布迪泽让我来问候你的。”
“他凭什么问候我?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再怎么说你曾经也是国师的儿媳妇呀!”
“我不是,我再也不是了,我的丈夫范斯,还有我的儿子沙米尔,都是被他的巫术害死的,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他给我的生活带来的只有痛苦和绝望。”迪派斯为了不吓着自己怀里的孩子,竭尽全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是心中的怒火和血气直冲脑门,使她一阵眩晕跌坐在沙发扶手上,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用左手扶了一下沙发椅背,右手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孩子。
“迪派斯,你先别生气,国师布迪泽不也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吗?难道他老人家就不痛苦吗?你至少找到了一个新的丈夫,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还有了你们俩的孩子,你有了新的精神寄托,可是他老人家呢?被关在浩渺雪山的深处,他在九层寒狱已经被关了五年了。这五年陪伴他的只有黑暗和寒冷。”希登说着话,缓缓的向迪派斯靠近了几步。
“你不要过来,你来我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国师很想念和你的这份亲情,他老人家听说你生了一个孩子,很想见见,可是他又不能离开九层寒狱,于是派我来看看这个孩子,并送上他真挚的问候。”希登一边说,一边慢慢的靠近迪派斯和她的孩子。
“你现在看见了她了,你可以离开了,我的丈夫沃克尔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不想让他看见一个陌生人在我们的家里,我想他也不会高兴的。”
“可能我没有说得太清楚,国师的意思是,他想要亲眼见见这个孩子。”
“他想见?什么意思?”
“就是在九层寒狱的他想亲眼看看和抱抱这个孩子。”说着话的希登一步一步的靠近迪派斯。
迪派斯抱着孩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他已经退到了壁炉的前面,已经无路可退了,身前是魁梧的希登,身后却是熊熊的烈火,本来这火曾经是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温暖的,而现在这火却成了能够烧毁一切幸福的焚化炉,迪派斯突然大声喊道:“希登,站住,你不要再往前了,我答应你,现在孩子还太小,我的小凯琪还太小了,没有办法离开她的妈妈。”这时听到迪派斯大喊的小凯琪,一下松开了含在嘴里的**,哇哇大哭了起来:“哦哦哦!凯琪不哭,凯琪哪儿也不去。希登,我的孩子还太小,她离开我,她会死的,我答应你,等她再长大点,我带她去九层寒狱去见那个该死的布迪泽。”说完这话的迪派斯咬着嘴唇,泪如雨下。
“迪派斯,你认识布迪泽也不是一两天了,他下的命令谁能更改,我也没有权利拖延他的期限啊!”
“希登,你怎么这么糊涂,他已经不是国师了,现在已经是人王四世纪元五年了,希登你也不是他的亲军长官了。他已经没有权利再下达命令了,他自己都已经被关在九层寒狱了,没有人能从那里逃出来,你醒醒吧,你完全可以不用理会他说的话。”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只有他被关进了九层寒狱吗?我、我和我的那些战友们,我们的青春,我们的尊严,我们的荣耀,我们过往一切的美好,还有我们远大宏伟壮丽的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和他一起被进了九层寒狱里,我怎能放弃他,我如何能够放弃得了他,我如果放弃了他,就是放弃了我自己,放弃了我一切的希望,你明白吗?”希登的眼泪从他钢条般支棱的脸庞滑落,划过他魁梧的身材,重重的砸落在地板上。
希登此时离孩子只有一只胳膊的距离,希登快如闪电的伸出了自己铁钳一般的手,一把抓住了孩子肉肉的小脚踝,小凯琪被希登冰冷的手一抓,本来就在哭泣的她,一下哭得更凶了,似乎喉咙都快要被她从口里给吐出来了。
此时,一把椅子一下砸在了希登的后背,椅子瞬间散架,木屑散落在红色地板上,希登没站住,被这重重的一砸,打了一个趔趄,晃了几步。
“沃克尔。”迪派斯快速跑向自己的丈夫。
沃克尔一把搂过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