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和奎参的婚事定在夏末,白虎宫很久都没有喜事了,所以婚礼办得很盛大,五月的嫁妆很多人有份出,文昌侯和赫禺出得最多,天极老翁和不姜子也出了一部分,剩下斗六、壁水还有道从各出了一些,再加上紫微山人给的,五月的嫁妆也算是丰厚了。常陈和火鸟陪嫁,耑朱和乌灵送嫁,小黑和小红没份,紫微山人还是不放心他们,一定让他们待在合虚山再教导他们几年。
一路无话,到了白虎宫,五月穿着华丽的喜服拉着奎参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大殿,在众人的注视下与奎参拜堂成亲,拜完堂五月被细玉带领着去了白焱宫,细玉扶五月在床上坐好,五月刚刚坐定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就看见奎参也穿着一身喜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五月咧开嘴笑了,一把抓住奎参的袖子,道:
“我饿了。”
奎参笑笑挨着五月坐下,细玉端来合卺酒,奎参递给五月一杯,两人一同饮了,末了奎参指着屋里的桌子道:
“桌子上有饭菜,让细玉陪你吃一点,我去外面应酬完了再回来。”
奎参说完就出去了,五月走到桌子前坐下,细玉说道:
“陛下还要过一会儿才来,你先吃点东西吧。”
五月边吃边说道:
“我还想喝酒。”
细玉给五月倒了一杯,道:
“少喝点,别喝醉了。”
“我不会醉的。”
五月吃完东西就自己爬上床睡下了,细玉轻手轻脚地把房间收拾干净又燃上了熏香,然后退到房间外守着,一直等到奎参来了才离开。
五月嫁给奎参以后的日子是很开心的,奎参除了忙于政事就是陪着五月玩,经常搜罗些新奇的东西逗五月开心,五月跟白虎宫的宫人们也都相处融洽。
跟着五月陪嫁来的火鸟住在白虎宫后花园的梧桐树上,宣汲早就命人新种了几棵梧桐树,如今几棵梧桐树枝繁叶茂连成一片,这次过来是常住,所以火鸟很用心的给自己筑了个巢。常陈不方便住进五月的白焱宫,就住到了负影的府上,他跟负影倒挺聊得来。
五月在白虎宫最大的玩伴是细玉的儿子苗瞿和晤的儿子黎野,他们两人有事没事就来白焱宫找五月玩,有时奎参忙于主持妖族的庆典没空陪五月去街上玩,五月就跟细玉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凑热闹。
有一次五月和细玉一起泡澡,细玉发现五月的左肩上有三道抓痕,问道:
“这是怎么弄的?”
五月低头看了一眼疤痕,道:
“上次在沙漠里跟亢洄打架时留下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长好。”
“这么深的伤口要长好哪有这么容易?我夫家是医药世家,家中有一个专门除疤的药方,下次我让我夫君的兄长调一份膏药给你,虽然不至于完全除掉,但也会比现在好很多。”
“好啊,谢谢,奎参每次看到这些疤痕都会骂亢洄几句呢。”
“陛下当然心疼你了,不过,五月你的皮肤好好哦,像婴儿一样,也没见你用什么特殊的方法保养。”
五月撩了点水到身上没回答,细玉笑道:
“大概是天生的吧,真让人羡慕。”
有一天奎参处理完政务回到白焱宫,看见五月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玩一支笔,他走过来摸摸五月的头,问道:
“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五月摇了两下笔,道:
“我抓的蟋蟀都不赢。”
奎参早看见桌子上有个瓷罐子,打开来看见一只受伤的蟋蟀,问道:
“跟苗瞿他们斗蟋蟀了?”
五月点点头,奎参又问道:
“输了呀?”
五月又点头,奎参把盖子盖上道:
“走,我带你去抓,保证能赢。”
“真的?可是黎野的那只蟋蟀好厉害,我们的都打不赢。”
奎参拉着五月往外走,说道:
“不怕,有我呢,我小时候斗蟋蟀从来没输过。”
五月听了高兴起来,跟着奎参去捉蟋蟀,两人到花园里四处寻找,翻开碎砖,查看草丛,捉了好多只蟋蟀,奎参挑选了几只看起来好斗的装了起来,然后他哄五月回去,自己来找棠羽。其实小时候他和棠羽、晤还有细玉斗蟋蟀总是棠羽赢,所以他来找党羽帮忙,没想到党羽听了以后道:
“不行,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
“下次比赛我闺女也要参加,帮不了你。”
棠羽的女儿灵珠儿因为年纪小又是个女生,所以磬茅不让她跟着苗瞿他们到处跑,今天早些时候灵珠儿听黎野说起斗蟋蟀的事,惹得灵珠儿也闹着要玩,棠羽没法只得答应女儿帮她捉蟋蟀,下次斗蟋蟀的时候也让她参加,还在女儿面前吹了一大通牛,说自己有多厉害,养得蟋蟀肯定能赢。奎参咬着牙道:
“死猪妖,不吹牛你能死?”
“我又没吹牛,吹牛的人是你。”
奎参撇撇嘴道:
“那怎么办?我都在五月面前做了保证了。”
棠羽想了想道:
“这样吧,你把你的蟋蟀也放我这里养着,到了比赛那天各看运气吧。”
“行吧,反正五月也挺好哄的。”
过了半个多月,五月、灵珠儿、苗瞿和黎野又聚在一起斗蟋蟀,棠羽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四个人十来只蟋蟀,最后是五月和灵珠儿的蟋蟀大获全胜,本来灵珠儿还想比一场分出个胜负,但黎野说两强相遇双方必有损伤,而且蟋蟀斗败过一次就会斗志全无,基本上不能要了,五月和灵珠儿听后就放弃了比试。五月把获胜的那只蟋蟀拿回家,好生地照看,只是蟋蟀的寿数不过百多天,等到冬天蟋蟀死后,五月就把他埋到了土里。
五月虽是妖族的王后,但她极少履行王后的责任,就连最重要的祭祀庆典五月也只能勉强参加完,更别提别的事了,许多大臣对五月颇有微辞,但五月有奎参和宣汲护着,德高望重的负影和离危也帮五月说话,其他人也就不便多说什么了。
五月每隔百年都会回合虚山一趟,住个三、五年再回白虎宫,至于原因五月仍然没有说,常陈也是守口如瓶,宣汲平日里与五月接触,似乎猜到了一点儿但也是三缄其口,从不多问一句也不让奎参多问,更不许宫人们胡乱猜测。
奎参的公务还是很繁重的,每天都会很忙,最近这二、三百年因发疯伤人的事越来越少,冀也很低调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越是平静就越是有种山雨欲来的征兆。奎参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突然书房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奎参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五月,五月很少会在奎参处理公务的时候来打扰他,只见五月带着哭腔道:
“火鸟病了,怎么办,他趴在窝里都不动弹。”
奎参连忙吩咐找医官,他揽着五月的肩膀安慰道:
“你别着急,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奎参拉着五月一起去火鸟的巢穴,路上听五月说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几天五月去花园玩的时候总看见火鸟待在窝里,火鸟生性好动待不住,在外面十天半个月不回巢也都正常,但是一连好几天不动弹就很奇怪了,五月爬到窝里去看他,这才发现火鸟怏怏的,躺在巢里一动不动,五月赶紧摸了摸他的脖子,又发现火鸟浑身发烫。五月不会看病,不知道火鸟怎么了,所以立即跑去找了奎参。
奎参到了梧桐树下,自己先上去看了看火鸟,火鸟呼吸微弱,身休随着呼吸微微颤抖,身上还沾了几片叶子,奎参拿起叶子看了看,然后他吩咐侍卫把火鸟从窝里抬出来搬到屋里安置好,医官裂临过来仔细检查了火鸟以后,道:
“他这种症状应该是中毒了。”
五月激动地道:
“中毒?是谁下的毒?哼,火鸟你别怕,等你好了带我去给你报仇!”
五月摇摇拳头俨然一副要打架的模样,奎参连忙安慰道:
“你别激动,中毒不一定是被别人下毒的,也有可能是他吃了有毒的果子。”
奎参拿出一片树叶道:
“这是我刚才在火鸟身上找到的树叶,看起来像是曼陀罗的叶子。”
裂临接过树叶看了看,道:
“确实是曼陀罗的叶子,这个季节也正是曼陀罗结果子的季节,火鸟的症状也符合曼陀罗中毒的症状。”
裂临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说道:
“这是解毒丸,先给他喂一粒,我等会儿配上一付解药,晚饭时喂下去,睡一觉明日就好了。”
五月担心地问:
“能好吗?”
裂临笑着道:
“会好的,拖得时间有点长了,好在他吃得量还不至于致死,放心吧。”
五月这才放心下来,转头摸摸火鸟的脖颈,道:
“以后不要乱吃东西啦。”
火鸟张了张嘴算是回应,五月出去端来一碗水喂火鸟吃下解毒丸,还帮火鸟梳理羽毛,鸟儿都爱惜自己的羽毛,火鸟爱漂亮总是见他站在水边仔细地梳理自己的羽毛,这回病了羽毛都乱了。奎参坐在旁边看着五月轻轻地帮火鸟把羽毛理顺,问道:
“火鸟也是跟你一起从那个地方来的吧?”
“是啊,我遇见火鸟的时候他才刚刚破壳而出,嗷嗷叫着,但是鸟蛋附近除了血没看见别的活物,常陈说他是火凤凰,我见他小小的、红红的、毛毛的特别可爱就决定养他。我和常陈到处找虫子给他吃,还捉住一只会飞的鸟兽想让他教火鸟飞,但是火鸟不喜欢那只鸟兽,老冲着他叫还吐火烧他,常陈说火凤凰是鸟族里的王者,高傲的紧,怕是瞧不起那些丑陋未开化的鸟兽,所以火鸟也就一直没有学会飞。”
奎参很想问问五月他们是怎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奎参安慰了五月几句便回书房继续处理政事了。等奎参回来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一眼望去只看见火鸟窝成一团,走近了才发现五月躺在火鸟身边也睡着了,火鸟用翅膀盖住五月,似乎是怕五月冻着了。奎参看着这样的场景仿佛看到了五月和火鸟在那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里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的情景,奎参没有出声慢慢退出了房间。
火鸟吃了解药第二天看上去就很精神了,到了第三天就完全好了,这几天估计憋坏了,下午就飞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