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端着晚饭上来,何嬷嬷示意先别上,老夫人正教四姑娘写字呢,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饭菜端上来也只会是冷在哪儿了,丫鬟只好将饭菜端下去温着,夜幕开始降临,院子里点亮了蜡烛,因着老夫人在教云卿写字,何嬷嬷特地在屋内多点了几根蜡烛将屋内照得如同白昼,这短短的一个多时辰芸娘共练习了十六个字,老夫人看着那一摞纸张,搂着云卿的肩膀夸赞道
“孺子可教也”云卿故作不解
“祖母,什么是孺子可教也?”苏老夫人出身书香世家她慢慢悠悠地给云卿解释道
“孺子指的是小孩子,教是教诲,小孩子是可以好好教诲的,将来能有出息,是可以造就之才”
“哦,那云卿也是可以造就之才对吗?”
“自然,我们的云卿一向聪明伶俐”
“嗯”
“咕咕咕”云卿的肚子传出了叫唤声,苏老夫人慈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着吩咐道
“摆饭吧”
“是”何嬷嬷吩咐下人将饭菜端了上来,晚饭是胡麻粥配以蒸饼辅以醋芹,许是真的太饿了,云卿吃了一碗胡麻粥两个蒸饼,尤其是在吃蒸饼的时候鼓着腮帮子细细咀嚼,一旁的老夫人看的也高兴,等云卿吃完一碗粥了,她笑着问
“可还要?”云卿摇头表示吃饱了,吃过晚饭,云卿就开始打呵欠了,苏老夫人搂着她
“去打水来”
“是”何嬷嬷命人打了热水来伺候祖孙二人洗漱,洗漱好后,云卿很是乖巧的靠着老夫人开始打瞌睡
“困了?”
“嗯”
“那就回去歇着吧”苏老夫人招手示意,何嬷嬷明白的上前十分温柔地抱起昏昏欲睡的云卿往偏房去,等伺候她睡下交待蒹葭要好生照看着后这才回去,屋子里苏老夫人正在将云卿先前写字的那些纸一张张的叠放整齐夹在书籍中,何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四丫儿睡下了?”
“睡了,今日许是累着了”
“嗯”
“老夫人,四姑娘病了一场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她年幼经了这么些苦难性子有所变化倒也不奇怪”
“您说的是”云卿是苏老夫人养在膝下的第一个孙女儿,也是她最珍视的一个,在她这儿,无论云卿如何都将是对的,最好的,何嬷嬷也知道这个理儿,她也心疼四姑娘,苏老夫人淡淡地说
“好了,我们也早些安置吧”
“是”
次日,云卿和苏老夫人刚用过早饭,正坐在暖和的软榻上读书习字呢,就见何嬷嬷就领着两名穿着灰色缺胯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老夫人,王掌柜的来了”苏老妇人放下毛笔搂着云卿抬了抬眼皮儿
“让王掌柜的进来”
“是”何嬷嬷喊了一声,王掌柜推门进来了,云卿抬眸看他,只见他穿着深灰色缺胯袍,头戴黑色幞头,留着短髯,十分恭敬地拱手请安
“老夫人安”
“找着合适的人了?”
“找着了,小的按照您的要求找的先生,姓杜,字长礼,他去世的爹是一个秀才,颇有几分才气,他也是自幼熟读诗书去年科举中了秀才,奈何无多的银钱打点所以没谋得一官半职,家世清白,平时靠卖些字画为生”朝堂之中最是不缺的便是有才气的人,要入朝为官的有人脉。苏老夫人也知其中道理,沉吟片刻
“嗯,喊进来瞧瞧”
“是”王掌柜的出去将那名教书先生喊了进来,芸娘靠在老夫人的怀里打量着他,这位杜先生穿得比王掌柜还要朴素儒雅,留着长髯,一眼就能瞧出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他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苏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杜先生是吧”
“是”
“往后就有你来教导府上的姑娘们读书习字,每月五十文,十日一休”
“多谢老夫人”
“明日便来开堂授课如何?”
“但凭老夫人您安排”
“那就如此说定了,你且先回去好生准备,往后有劳您了”
“是”
“何嬷嬷,送送他们”
“是”等他们走后她问云卿
“四丫儿你觉得这杜先生如何?”云卿乖巧地回答
“看起来很有学问和爹爹一样有风范”
“哈哈哈,好,明日就由他教导你读书习字可好?”
“好”
“那今日咱们就不练字了,看诗书可好?”
“好,都听祖母您的”
于是苏老夫人拿了一本诗经递给她,开篇便是关雎,如今的云卿只是一个八岁不到识字不多的孩童,若她真将这首关雎念出来了,恐怕祖母会惊掉下巴吧!
于是她一脸为难的看着那首关雎,苏老夫人并未注意她的表情,她以为她看进去了,等何嬷嬷送了王掌柜他们回来,苏老夫人见她头上沾染的雪花
“外面下雪了?”
“刚开始下”
“快些坐下暖暖”
“谢老夫人”
“等雪停了,你去各院儿说一下,明日让姑娘们早点起去西苑儿那读书习字”
“是”
“西苑儿那都收拾好了的吧”
“奴婢早早地就让人去收拾好了”
“那就好,今日德儿和良儿可有去学堂?”
“听说一大早就去了”
“好”苏德和苏良是同其他高门子弟一起在外面的学堂读书,等开了年便要考试,若能考进务本坊的国子监读书倒真是一件光耀门楣之事。
陈氏听闻老夫人特地让王掌柜找了教书先生意欲教府上的姑娘们读书习字,冷笑了两声
“先前四姑娘没有养在她跟前儿的时候可没听说她要在府上开学堂教姑娘们读书,左右还是沾了四姑娘的光啊!”
“谁说不是呢,奴婢还听说自打四姑娘养在老夫人院儿里后,老夫人的饮食都变了,每日中午必有一道黄耆羊肉,往日老夫人可是不沾荤腥的”
“她想要将四姑娘养的好一些罢了,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四姑娘是她老心尖尖儿上的人”容嬷嬷有些疑惑不解地问
“这府上比四姑娘同府上其他几位姑娘相比起来很是一般,怎地老夫人独独疼她一人儿”
“谁知道呢,说是心疼她自小没了娘,也不知道她是老爷同那个放荡的女人生的”
“夫人,说起老爷,这两日老爷待您的态度倒是好了许多,老奴听说昨个儿夜里李姨娘又打砸了一通”
“哼,让她打砸吧,反正是她院儿里的东西,没了想要去库房领那就得扣月钱了”
“是”陈氏慵懒的靠在软枕上
“这两日天寒地冻的,人也变得懒怠了,动不动就觉得乏”
“时辰尚早,夫人您小憩片刻吧”
“你去看着点儿云玉别让她闹腾”
“老奴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