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的种种,皆是因果循环,从未间断。
萧卿随上官回楚归楼的那日,安阳王携王妃前来相送。萧卿到王府多日,见王爷不时的来看李洛,王妃倒是没见几次。偶来一次,也是握着佛珠多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其他的话语竟是没有半句。萧卿看一眼王妃,见站在她身边的李洛隐约也有些不自在。
改日该劝劝李洛,子欲待而亲不在的遗憾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承受的。
萧卿随上官回了楚归楼。
上官在霜林晚之前是做什么的,雪蛮老人大致对她提起过一些。开国四家,其一就是上官家。圣祖根基稳固后就辞去爵位,自那后上官家的族人便大半志在江湖。圣祖感念其功勋,特封上官家每代主脉嫡子为当朝太子太傅,非触国法不可夺封。上官钰行过冠礼多年,而今太子妃也已经产下嫡皇长孙。太子尚未登基,上官钰也就顺应成了嫡皇长孙的老师。
碧瓦飞檐连绵坐落的楼阁,上官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思百转千回。十年光阴白驹过隙,往事幕幕从脑海里闪过,而今真是恍如隔世。
楼里还是老样子,十年来一处未变。
萧卿靠在栏边瞧着不远处垂手而立的婢子。想起当日站在门口迎接上官的女子,一袭碧色长裙眉如远山黛如霜,手里拿着剑更显得英姿飒爽。斑竹说她叫锦童,楼里掌司。而站在一旁的着绯色衣裙的女子是上官的婢女,名唤翠瑶,之前上官待她甚是宽厚。翠瑶看见上官时连连垂泪,连一句公子也唤不清了,看来幼时确实是十分亲厚。
来了月余,为了不打扰上官,萧卿每日都泡在藏书阁里看些杂书打发时间。这厢正正想着再去藏书阁转一圈,那厢锦童便来请了萧卿去见客。
楚归楼的后院清幽雅致,阁楼视野疏阔,是个会客的好地方。萧卿看着廊边的菊花,想着这花真是制花茶的好材料。
曲水流觞的尽头是一角凉亭,亭内人影灼灼。亭边的小丫鬟看萧卿过来,忙来扶。萧卿摆了摆手,拎了裙裾慢慢走上去。抬眼便看见上官坐在石桌旁,一派世家公子的完美模样。
“来,卿卿,见过五王爷。”
顺着上官看过去便看见一袭绛紫锦袍的男子倚在一旁,水中端着翠华琉璃杯看着她。
那是一双透着凉气的眼睛,犹如幽深古井,一眼望去深不可测。
他就是徐苑口中那个风流不羁,温柔多情的天家五子秦岳。
萧卿双手叠放在膝上,稳妥的行大礼:“民女见过王爷。”
五王秦岳放下手中的琉璃杯,抬手示意萧卿起身,说到:“早就闻上官府有佳人遗世独立。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仅说了小姐三分而已。快快请起,入座吧。”
萧卿起身坐在了上官身旁,端的是无比秀正端庄。
上官看一眼秦岳的杯子,一旁的翠瑶便取了酒壶,为秦岳斟满美酒。
秦岳看看翠瑶,眼角眉梢一片风情。翠瑶脸颊一红,低头退到了一旁。
“哈哈,上官先生府中的婢女甚是得体,比本王府中的也不逞多让。”秦岳饮尽杯中的酒笑道。
“王爷说笑,比不得王爷府上上下皆谨礼得体。”上官一笑,又亲自为秦岳斟了些酒。
“哎,上官先生此话差矣。上官府乃是书香高门,治府严厉,父皇也是时常赞赏。”
许是喝的高兴了,秦岳与上官的寒暄愈加琐碎起来。
一旁的萧卿没有听进一句寒喧,倒是秦岳不时的看向她。
萧卿心里想着这样好的天气应该去看一看李洛,以及那个代表帝王去探望李洛好几次的女子。
那个女子,听说是帝王身边最为得力的女官。萧卿喜欢她身上的温柔和剑上的冷厉,她把它们结合的这么好。她笑的大气爽朗,眼角的细纹也挡不住她脸上的明媚。上次与她聊天便觉得甚是畅快。人生难得遇到一见如故的人,萧卿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小心的捧着一壶梅酒。这是她以往酿的,知己难觅,好酒就是要赠知己的。
刚刚到府,便看见于肃站在门口眉开眼笑的。萧卿笑了笑,捏一捏荷包里的小盒子就知道这家伙惦记的不是她。下了马车,跟着于肃来到内院外,萧卿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问过了,锦童素来不喜金银,但是很喜欢珍珠。”
于肃看着盒子里精致的珍珠耳坠子,连连点头。
“好好跟锦童说话,别老是拿着对你家主子那副脸孔对人家。”萧卿盯着于肃嘱咐到。
于肃复点头,愣了下才说:“二小姐,我平时对爷很温柔的。”
萧卿轻轻一笑,这哪儿是江湖里传言的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于大高手了,明明就是个掉进爱河的傻小子。于肃知道二小姐是个极其温柔亲和的人,可他还是看到了萧卿身上那一股环绕不散的冷清气息,像结了冰的竹叶。身边的每个人都能穿透那层薄冰,却没办法融化它。
两人正说这话,院子里传来女子大气的声音:“这是谁啊?呆在院子外头悄悄说话。”
萧卿惦着脚尖越过于肃的肩头看到提着剑侃侃而来的醉月。萧卿笑得眼睛眯起来:“倒是你先到了,”将怀里的酒献宝似的往醉月怀里一送道:“琢磨着这几日你必定又奉旨来探病,特意备了好酒来的。”
“哈哈,我这差事如今看来是一门美差了。”醉月一手拎着酒坛,撩着指尖将盖子掀开一点,凑近闻了闻:“咦?!梅酒?”萧卿点头,同醉月走进院子。醉月看着萧卿道:“我去与世子爷道一声,我带你去个饮酒的好地方。”萧卿颔首:“我也去瞧一瞧他,免得以后落得他口舌。”
从李洛的院子里出来,醉月说还有圣上的口谕要传与安阳王。让萧卿在前院等她。萧卿抱着一坛梅酒,站在廊前等着。偶有路过的相熟的婢子小仆都与她打招呼。萧卿正想着换个地方等,便看见李洛的母亲安阳王妃自前方走来。萧卿往路边让了让,福了身子向王妃请安:“见过王妃,王妃安好。”安阳王妃打量着萧卿,自上而下,慢慢的看着。那眼神无喜无悲,仅仅只是打量。正当萧卿觉得膝酸时,王妃才慢慢的说到:“起吧。”
萧卿忙谢了恩起来,低下眼帘亭亭而立。
“好一个温婉大气的闺秀,着实是有些像。”王妃突然说到。萧卿眼一动,又向王妃福了福身子。见萧卿并未答话,王妃也未生气。只是又说了一句“是有些像“便离开,那背影一如既往的漠然,如同她的语气。
萧卿猜不透到底什么像,又像什么。
正当萧卿愣神时,醉月从身后而来,拍拍她的肩膀道:“嘿,想什么呢?”
萧卿摇摇头,抱着酒坛子跟着醉月离开王府。
醉月所说饮酒的好地方竟是风华台。
风华台地处高地,周围环绕着松柏,远处看来风姿傲骨,因而得名风华台。傍晚的残阳映着风华台有一种难言的苍凉。醉月倚在栏杆旁,把玩着酒杯,愣看远处的山峦。酒过三巡醉月眼中的心事缓缓的流淌出来,苦涩枯涸。萧卿慵懒的靠在台柱边醉意朦胧,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再次一闪而过,透明的窗口,移动的车流。萧卿甩一甩头,再清晰的看一眼眼前的山峦,这个地方倒真是个、、、饮酒的好地方。萧卿忽而大笑,举起酒杯放声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醉月转过头看着仰天大笑的萧卿,潇洒的拂袖,拿起酒壶斟满美酒,同她仰天大笑:“好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来,干了!”两个女子,两个自觉知己的女子在风华傲骨的亭台上放肆大饮,翩然起舞。
亭台下的山麓上,秦晟勒住马,一袭玄衣优雅沉稳,他抬起头望着远处的亭台,两个模糊的影子在摇晃,似是舞蹈,悦耳的笑声隐约传来。好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秦晟勾起唇角道:“好句。”
秦晟身后的人问到:“爷,怎么了?”
秦晟摇摇手,拉一拉马缰,马儿慢悠悠的向前走去。紧随身后的楚梵看一眼山上的亭台,笑道:“爷肯定是听到什么了。”
发问的小子摸摸脑袋,说到:“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楚梵扬起手中的剑鞘打在小子脑袋上大笑道:“你的耳力若比得上爷的一成,便听到的到了。”
小子傻笑着拽紧手中的马缰,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前面的秦晟说到:“我哪能和爷比啊,说爷是顺风耳也不为过啊。”说完还谄媚的问了问秦晟,“是吧爷?”
秦晟在前方未说话,倒是身后的人因为小子拍马屁的举动笑成一片。秦晟勾了勾唇角,左右还没有进城,放任他们闹闹也无妨。
秦晟没发现,亭台之上的萧卿正趴在栏杆上细细的看那一抹模糊的影子。
秦岳带着人登上亭台时看见的便是俯在栏杆上醉意阑珊的萧卿,以及石桌上摇晃的酒杯。看来那人走的匆忙,秦岳拿起举杯邪魅一笑。梅酒香醇,后劲尤强,萧卿此时已经醉的手脚发软。
秦岳过来,一把将萧卿从栏杆上捞起。醉致清风,面若桃花,古人诚不我欺也。
秦岳看着捏着酒杯不放的萧卿心里莫名一动。抱着萧卿的手臂一紧,将她拦腰抱起,向亭下走去。隐藏在树丛的醉月看一眼远去的秦岳,抬脚离开。
月渐升,上官坐在正厅,锦童站在一旁轻轻的递上一杯热茶:“公子,换我在这里等吧。”
上官接过热茶,青白的手指被瓷杯烫的泛红一片。他摇摇头,又将茶搁置在一旁。身后的翠瑶不满道:“这萧姑娘也真是如此贪玩,不知公子挂心着呢。”闻言,锦童瞥一眼翠瑶,含着警告道:“翠瑶,我说过了,是二小姐。”翠瑶眼眶一红,刚想着与公子说说,门外便传来了斑竹惊喜的声音:“二小姐回了!”上官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扬起,轻声说到:“快点把人接进来。”
秦岳走在前面,身后的婢子搀扶着萧卿,萧卿素手软软的搭在婢子手臂上,颇有一番醉骨仙风的模样。上官瞥一眼萧卿,锦童便上前将萧卿接过。上官向秦岳抱手谢到:“卿卿顽劣,劳烦五爷相送。”
秦岳摆一摆手:“先生无需多礼,本王偶遇萧姑娘醉倒风华台。正好顺路,就给送回来,也免得上官在府中着急。”
上官点头道:“实是多谢。夜深露重,王爷不妨入楼浅饮一杯。”
“无妨无妨,本王府中尚有佳人等候,便不多逗留了。”秦岳锋眉一挑笑得风流,说罢便转身离开。
“即是如此,上官便不强留王爷,王爷慢走。”上官示意斑竹送王爷出去,转瞬眼光便落在萧卿身上。
秦岳走两步,回头看一眼萧卿后大步离开。
上官看着倒在锦童怀里的萧卿,笑道:“行了,王爷已经走了,还不快快醒来。”上官话音刚落便看见前一瞬还软在锦童怀里的萧卿直起身来,双目明亮哪还有半分醉倒的样子。
萧卿冲上官狡黠的一笑,拿起上官置在一旁的茶喝起来。“二小姐,当心呛着。”锦童温柔的拂一拂萧卿的后背,笑道:“小姐若还要饮,我便叫人去泡来。”
萧卿放下茶盏,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无需,我只是渴了太久。”
上官问到:“不是说去见醉月么,怎的与五爷碰上了。”
萧卿接过锦童的帕子将手上的茶水拭去道:“本是与醉月在风华台上喝梅酒,正在微醺时秦岳到了。我怕他多言便让醉月藏起来了。索性我装了醉酒,没想到他会送我回来。”
上官垂眼一笑,说到:“回了便好,别的无需多虑。你过来,我有话问你。”萧卿应一声,起身推着上官向房里走去。
“你送去的酒是你上次酿的?”
“对啊,上次我酿了许多。”
“那酒醉月竟是喝的下去。”
“不许贬低我的酒,很香的,就是后劲大了些。唔,我那箱子中还有一坛,回头拿与你品品。”
“你那箱子里尽只装了酒?”上官略为惊异的声音传来,随之便是开怀的笑声渐行渐远。
翠瑶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手中的小帕扭绞成一团,她委屈的说到:“本来应当是我陪公子回房的。”
锦童淡淡的看翠瑶一眼道:“公子需要你伺候时会传召,你好生回去歇息便是。”说罢便向外走去。
“锦童!”翠瑶狠狠的一跺脚怒道:“你我好歹是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妹了吧,你竟帮着一个外人。”
闻言,锦童转过身来斥道:“当真是放肆!此话在我面前说一说倒也罢了。若在公子面前还如此放肆可就顾不上以前的亲厚了。”
翠瑶看着锦童的背影,双眼含泪,手中的帕子捏的更紧。
夜里月光沉沉,秦岳的马车微摇着向前走去。马车刚刚走远,转角便出现了一个浓黑的影子,面具下薄凉的唇弯起一角,随后便转身没入夜色中。
上官独自静坐在窗边目光悠长,窗外的月光冷冷的倾泻进来。那年他看见白浣在月光之下跳舞,抬眼回眸美得不可方物。当他还未为她鼓掌时,掌声已然响起,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微笑着看她的眼前人。
上官叹息,合上双眼掩去沉痛,前尘往事也终不过是过眼云烟。锦童站在门外,看着屋内不灭的灯火,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看见端着热茶的萧卿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锦童心里一暖,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许是因为有了她的一杯暖茶才让公子薄凉的岁月日渐趋暖。锦童没有言语,转身跃上屋顶消失在夜幕里。萧卿看一眼天上的月亮心里一叹,推开门笑道:“夜深露重还看月亮。”上官回头看着笑意盈盈的萧卿回道:“等着你的花茶呢。”
这一晚,月光静好。
九月末的天气,没有了燥热,萧卿换上了锦童准备的月锦秋衫,在院子里与小婢子们踢毽子。“八十六,八十七,八十八``````”一旁的小婢子们拍着手,欢喜的看着萧卿。萧卿拎着月白的裙角,露出一小截绣鞋。红色的毽子在足尖上跳跃,萧卿乐得眼睛都眯起来。
斑竹推着上官同李洛一道来到院落,一旁的锦童正准备行礼,李洛挥一挥手道:“起了吧,难得她玩得这么欢喜,别打断了。”随即双手一拂笑道:“她这绝技倒是没丢。”李洛这一笑惊的大家回头,顿时院子里跪了一片,此起彼伏的世子爷安响起。
李洛抬手让大家都起了,萧卿拿着毽子来到李洛面前笑问:“你好了?”
“好了。”李洛看着她额头的薄汗,接过婢子手里的帕子递轻轻的试了试她额头的汗珠。
“十月初八,我大婚。故此特来请卿卿去喝一杯薄酒。”李洛看着萧卿,笑得很像一个世子爷。
萧卿接过帕子还给婢子,问:“你喜欢她吗?”李洛看着萧卿始终挂在脸上的清浅笑意,也随着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萧卿不再说话,向前走去。
李洛让斑竹退到一旁,自己推着上官跟去,“你说谁?”
“谢家小姐谢意蕴,你喜欢她么?”萧卿看着走近的李洛又问到。
李洛一笑,回道:“温婉秀芝,书香世家。如此女儿,定是喜欢的。”
萧卿看着他,神色平静,走几步又倒回来说:“娶她跟娶别的女人不一样吧。”
李洛点头。萧卿好似松了口气道:“也是,她是喜欢你的,而且与你也般配。你好好待她。”李洛看着萧卿,突然呲的一声笑出来:“你怎比我府中的奶娘还唠叨。”
萧卿停下来,偏过头嗔道:“若是旁人我还懒得说。”言罢,拎着毽子离开。
李洛看着一言不发的上官苦笑,“你也不帮我说句话。”
上官一笑:“若是个别人她真懒得说,她只是希望成眷属的都是有情人罢了。”
李洛看着萧卿的背影苦笑,有情的人何时成就过自己的眷属。
“皇后前些日子赐了谢小姐凤冠霞帔。”水边亭台清风徐徐,李洛背着双手看着湖面,语气平静的像是在描述别人的事情。
上官斟着茶,一派温和翩翩公子的模样,“帝后夫妻同心。”
李洛甩一甩袖子,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他何尝不知皇后的意思就是皇帝的意思。刚刚端起茶盏,李洛眉毛一挑,笑道:“你多斟一杯。”李洛话音还未落地,手中的茶盏便被人顺手接走。精致的玄色长袍衣角滑过,转眼栏杆上便依着一人。薄凉的唇角,立体的五官在阳光下投出一片阴影,正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李洛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无奈的一摇头道:“看来你这功力又是见长啊。”秦晟摇晃着手中的茶盏,眉下的狭长双眸眯起来,透出一丝丝光亮:“我不觉得。”低沉清越的声音中显出一丝不经意的慵懒来,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人格外的放松。
上官扬着嘴角,手中泡茶的动作不见丝毫的怠慢,“眼瞧着李洛的大婚就近了。”
秦晟将茶盏放在桌上,道:“他后院的事情就多起来了。”
上官摇头一笑,要不是自幼与晟相识,倒也如同外人般以为他是冷漠寡情的了。
李洛忽略二人的调侃,啧啧道:“前段日子晟中了霜林晚,之后你又被人下了挽相思,啧啧,这日子过的。”
秦晟思索着李洛的话,这都不是巧合,这是在向他们发难了。他直问道:“上官,你可记得当年白浣的霜林晚还有谁能拿得到?”
李洛听着秦晟的话,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儿又呛回来。怕是只有这位秦三爷才敢在上官面前毫不遮拦的提起白浣这个名字。
上官抚着手中的折扇,眼眸微微眯起:“当初最后一颗用在何处你也是知道的,如若有的话恐怕就只有一人了。”
秦晟修长的手指扶着茶盏,优雅犀利的如同卧在雪山之巅的雪豹:“只有一人,”眼眸抬起,“十年了。”
李洛忿忿的将手中的茶盏扔在石桌上,“我们还没去找他,他居然还敢先来找我们了!当真是狗胆包了天了!”
秦晟挑眉道:“他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
“哼,”李洛从鼻子哼一声道:“他真当我们当了十年纨绔吗。”
上官慢吞吞的为自己续上一杯茶说:“他怕是从来没有认为我们在荒废时间。他只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而已,所以才敢明目张胆在当今圣上的局里动手脚。”这个人还是这么自负。
闻言李洛倒是不生气了,十年蛰伏,大家都在忍耐。突然李洛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门说到:“真是病糊涂了,把正事给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