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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天子

清晨,晴儿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一张脸在自己的肩头处。他双目微闭形成一个漂亮的弧线,两道星眉微微上扬,看上去他应是一个自信且沉稳的人,鼻峰挺立双唇温润,只看面容已是辨认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如翩翩美少年,正是魏圣。

正在晴儿看着他时,魏圣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晴儿的俏颜,微微抬头,在晴儿的面颊轻轻一吻,随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魏圣坐起身道:“起床啦,我只有一个月的假期,可不能贪睡啊,今天咱们去找我的同学,带他们去一个好地方。”

晴儿翻身在床沿处取过魏圣的衣服,帮他穿上。年幼的她除了对新主人的好奇,现在又多了一丝温暖。带她去宫中的人曾对她说过,她和普通侍女不同,是要侍寝的。虽然年幼,但她也听的懂这些,所以内心一直有着惧怕感。但一天的相处下来,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在他的身边却有着陪伴的感觉。

两人洗漱一番,吃过小二送来的早餐,便出门了。天香小筑距离街口不远,行走百米便到了宁益仙家的商铺前,此时天刚大亮,做古董生意的宁家店铺也才刚刚开门,一个伙计正在打扫卫生,而掌柜正爬在柜台后打着瞌睡。

魏圣走到柜台前,敲了敲桌面,掌柜从睡梦中醒来,见到站在身前的魏圣较忙站起道:“皇子殿下来啦,您是找我家小公子的吧?”

魏圣点了点头道:“是的,他现在还住在后院吗?”各位市扶都可在辖地选一住处,魏圣也是怕宁益仙去了外边住。

掌柜的较忙应答道:“小公子还在家中,说不愿住在外边。我这就去告诉他您来了。”说完便转身向后院去了。

不一会,掌柜便回来了,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宁益仙,显然还没睡醒,一步一晃的慢慢走向魏圣这边,边走边道:“一天不见,便想念我了么?哎~我这该死的魅力!”

魏圣上去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气笑道:“今天就是来打击你这莫名其妙的信心的!”

宁益仙吃痛后从迷糊中醒转道:“不是吧~难道你想揍我一顿呀?”

魏圣神秘的笑了笑道:“我可不和你们打,不过,你们应该也是会挨揍啊。”

宁益仙听到了关键点,迷茫道:“我们?我和谁呀?”这时注意到魏圣身后的晴儿,惊讶道:“和她么?她是谁?什么境界?”

晴儿可不知道修行者的事情,本来没有在意魏圣说的话,此时听到宁益仙的“点拨”,瞬间惊慌了起来,抬头怯怯的看着魏圣。

魏圣转头看到她害怕的表情,一边苦笑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对宁益仙道:“她是我的小侍女,名叫晴儿,还不懂修行,我说的是你和金武。”

宁益仙有气无力的道:“还要找金武那家伙啊,他见了我就要打来打去的,太没劲了。”

魏圣道:“放心吧,这次他不会和你打的,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宁益仙无奈点头,他对要见的人还是很好奇的,向掌柜的要了辆马车,三人便出发向金府而去。

——————

圣殇大陆极西之地,此处名为圣妖天。

万年前,这里是妖族聚集之地,圣妖天内,无一人族,尽皆大妖。稍微偏西,有一片山脉,环境秀丽,多湖泊大泽,多耸山峻岭,古称妖都。

此时在妖都内,有一片湖泊,深不见底。在湖泊北侧沿岸有一块平坦的石台,而石台之上,正趴着一颗巨大的龙头,自龙颈以下都潜藏在湖泊之中。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龙头一侧正盘坐着一位瘦弱老人!他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前方的湖泊,伸着一只手,不时的抚摸着龙口处的光滑鳞片。

此时那龙口微张,口吐人言道:“老师,您醒醒,又过一年了,距离灵气复苏已经到了第六年。”

本来双目无神的老人,此时眼中渐渐聚焦,轻声一叹道:“纵然是天地复苏了,但我体内本源早已干枯,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啊。”说完转头看看巨龙,欣慰的说道:“不过我还是感到很欣慰,我的付出换来了你们生存的机会,天地复苏,你们也可以快速恢复过来。”

巨龙声音低沉道:“老师,请您再撑几年,等我恢复过来,必然去为您寻来命魂草,重铸您的本源!”

老人不悦,呵斥道:“若有人拥有命魂草,那在天地枯竭之时为何只有为师一人顶在这里?他们不愿出面,便更不可能送你如此神草!不要去招惹他们,若我归土,你可请极北之地的王守仁庇护我族,他也算为师的半个学生,必然相助。若有其他妖族意欲收留你们,一定要答应他们,然后伺机逃走,切记,切记!”

巨龙落泪,再难掩心中悲意,不甘的道:“老师!这世界如此之大,您这等修为的存在应有不少才对,可最终却只您一人承受着天地反噬,如今您本源干枯,这千万儿郎如何?我妖族无祖啊,您又是何苦呢!”

老人艰难起身,一手做托天状,对巨龙说道:“你应知,老师曾是一人族坐骑,他曾说过‘人存于世,当顶天立地。若天不公,当为民请命!‘既然反噬已起,我又如何能看到万千生灵被压制而死?我的努力,只求他们能寿终正寝,若有机缘者,或许也能活到这个大世来临。我便问心无愧了。”

巨龙哭声道:“老师放心,我定不负您,愿做烛身之人。”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拍了拍巨龙,略有感伤道:“今日为师便走了,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或者五年,或者十年,我会回来,归土于家。”

老人说完右手轻挥,天地灵气凝结,在他身前浮现出一个五层的白玉石阶,他艰难的抬起腿,拾阶而上,五步之后便消失在了巨龙身边。

巨龙哀嚎,十分痛苦,它知道,它的师傅再归时便真正的寿元将近了,这最后的时日自己却不能陪伴左右。

——————

龙殇大陆正中,这里曾被混沌钟发出的七彩光柱击中,在这片区域,是一个方圆万丈的巨大深渊,此时深渊的边缘处逐渐浮现出一个五层高的白玉石阶,自石阶顶部正有一只脚浮现而出,当脚落在石阶上时,有个身影便从虚无中显化而出。正是妖都的那位老人。

老人走下台阶,盘膝坐在深渊边,寂静无声,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深渊内有细小的落石声传出,并伴随着一声稚嫩的惊呼声,慢慢的,自老人不远处的深渊口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边缘的石块,随后猛然用力,只见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童从那里窜出,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男童浑身没有衣物蔽体,浑身肌肉流畅,面庞清秀,眉心却有异样,只见他眉心处有一硬币大的圆形变幻的图形,不时云雾缭绕,不时有仙人飞升,不时有大妖震世,更有繁星点点,竟是如同有一方世界存于他的眉心。

自他开始攀爬深渊时,老人便一直关注着他,或者说,老人便是为他而来。见他落地站稳后,便招了招手,唤他来自己身边。

男童落地后也注意到了这个老人,很是好奇,见他对自己招手,又是不解,或许他天生聪颖,试探的向老人走去。

老人感慨道:“天地当真如此玄奥吗?”随后向男童道:“你可能听懂我说的话?”

男童楞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他的意思,然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老人欣喜,继续道:“我为妖族圣师,今日是为你而来,你生而不凡,是为天地之子,我有修魂三册,一为替死身,二为万妖伏,三为羽飞仙,愿传授于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男童眉心大世图极速闪烁,表情从疑惑慢慢转变为了然。随即开口道:“我,愿意。”

老人感慨,这天地所生之人果然神异,自出生便未曾接触过外界事物,今日自己的两句言语,他竟能接受到天地反馈,了解自己的话中含义,更是在这一问一答间学会了说话,此子今后成就,必然高于自己!也是幸运,天地反噬之时,由自己一力承担,天地的运转全靠自己这圣人果位,使自己更接近天地意志,此子诞生,也唯有自己一人感知的到,如今收入门下,也算是为自己留后了啊。

老人挥手,只见男童周身绿芒环绕,渐渐凝结于体,竟是形成了一个绿色小袍,不大不小,穿在他的身上。正是凝木之精气而成。

男童好奇的左右扭动身躯,伸手拉起翻看着。老人转身,对身后男童说道:“走吧,为师带你去看看这大千世界,以后你我师徒二人相伴,行走天下。”说着便向远处行去,身后男童快步跑到身边,一路相随。

老人行走中慢慢抬头,随后说道:“今日也为你取一姓名,方便世人称呼,你为这天地所生,当为天子,然世间帝皇多用此称,你便叫做天道吧。”

男童喜悦答道:“谢师傅!”

——————

龙启皇城,金府。

此时魏圣和宁益仙正坐在金府会客厅内,接待他们的是金府管家,魏圣虽然身份高贵,但未曾成年,世人都不可对他过分礼遇,所以金家主人并没有出面,像宁益仙的爷爷,魏圣至今未曾见过。这也是龙启皇朝族传的一道旨意:未担重职,于平民无异。所以整个龙启都很少发生官家子嗣欺行霸市之例,这也间接造就了龙启皇朝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一盏茶的时间,金武便从门外走了进来,身穿黑色练功服,已经略显刚毅的面庞上有汗珠流下,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宁益仙,左手下深猛然挥动,右手握拳迅速向他冲去。

管家大惊,正要阻拦,宁益仙反应也是迅速,瞬间起身,火红色灵力遍布全身,正要迎战。只见金武冲到他面前三步距离是骤然收身,一个旋转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之上,大笑道:“哈哈哈,就问你怕不怕?你们干嘛来的?想和我练练手?”

宁益仙正凝神以待,谁知金武竟是在调戏他!气的胸中发闷,恨声道:“你还能打过我们二人不成?要不是看这是在你家中,早就打的你满地找牙了!”

金武瞥了他一眼也不接话,转头询问的看着魏圣,这又是把宁益仙气的不轻。本身按平时两人性格,宁益仙总思虑深远,处事也云淡风轻,但只要遇到金武,总是压制不住火气。而金武通常性格刚烈,最易冲动,但遇到宁益仙却能把他气的团团转。这也是奇也怪哉。

魏圣对他们二人的斗气也习以为常了,并不在意他们互相伤害,解释道:“假期时短,咱们去好好玩玩,别成天想着修炼,过犹不及的。”

金武摇头道:“我不感觉修行枯燥,对我来说外边没什么好玩的,我就不去了。”

魏圣知道他的性格,祭出杀手锏道:“今天咱们可不是单纯的去玩,我带你们去见个人,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咱们去找他打上一架,看看自己的修行成果如何。”

金武惊讶道:“什么人呀?难道是武道宗师类型的修者?那咱们不是找虐吗?”

魏圣笑道:“他可不是武者,应该和咱们一样的境界,不过能不能打的过他就另说了。”

金武见有的打,瞬间来了兴致,摆手道:“走吧,咱们这就出发。”

魏圣几人直接出了金府,门外宁益仙家的马车还在,便上了马车,向城北方向而去。坐在车上,他向二人解释道:“他住在皇宫后的木山,咱们是去玩的也不好直穿皇宫,等下咱们出了北城门便沿着城墙过去。”

宁益仙道:“这是什么人呀?竟然居住在山上。”

魏圣笑道:“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说完又面对金武道:“看你刚才对着宁益仙得意的样子,修为有了进步?”

金武看了看宁益仙,傲气道:“之前有的人仗着比我高一个境界,也才和我打个平手,不知道同境界下,他会不会挨揍啊?”

宁益仙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很是不忿道:“我就纳闷了!不就是我比你高了个境界吗?你天天对我怨气这么重!魏圣也比你高,你为啥不找他?别给我说他的皇子身份,不然我可看不起你!”

金武正仰头俯视着宁益仙,听到他如此说,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道:“我打不过他!”

宁益仙嗤笑道:“你是没想到比你更天才的还有人吧,而且一来就是两个,你打不过魏圣,就只能来挑衅我?小心我拼着躺几天,也再揍你一顿。”

金武又来了傲气道:“拼着躺几天?那可不一定谁揍谁了,我的金睛通臂猿早就想把你的犼打趴在地了!”

魏圣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们别吵了,说来金武晋升第九阶也是喜事,今晚去我那天香小筑,我请你们吃大餐,庆祝一下。”

宁益仙惊讶道:“你不住在皇宫了?搬到了雁归街?”

魏圣点头道:“是啊,皇宫人少,没什么乐趣,就搬出来住了。”

金武此时看向魏圣身边坐着的晴儿,上身薄纱所制精巧背心,下身一条短裤,看上去精致可爱,不像奴仆打扮,而且可以和他们共乘马车,坏笑的问道:“你是想和这个小妹妹住在一起吧?要知道咱们还小,可不能沉迷啊。”

宁益仙替魏圣说道:“这是晴儿姑娘,是魏圣的小侍女,你别瞎说。”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略有担忧的道:“难道魏圣你自从雅林出来,便学会了那些东西?专门让一个小侍女陪着你。。可别误了你的青春啊,金武说的对,咱们还小。”

魏圣笑道:“晴儿以后肯定是我的人,没什么避讳的。”随后赶忙转移话题,怕带坏两个小孩子,疑声道:“昨日我收到上月税收,有八十多万两黄金,你们各有多少?”

金武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令牌送来之后我便转赠了,想来也和你们差不多吧,我也没有在意这些。”

宁益仙开口道:“我的稍微差点,六十多万,好在是爷爷他们并没有让我上缴。现在我也算是一个小富豪了,赶的上一间店铺主人的收入啦。”

几人闲聊中,已经出了皇城北门,沿着城墙向东而去,不多时便到了木山脚下,几人下了马车,一路看着风景向半山腰而去,也是照顾晴儿的身体,不然三人全力攀越,到达山顶也只需半刻时间。

一个时辰后,四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这里有一个高大的山洞,洞外是一片平坦的土质地面,但没什么杂草,想来这一片区域经常有人踩踏。魏圣让他们稍等,独自走到山洞旁,大声呼唤道:“黑哥!我来找你玩啦!”

洞中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小圣是你吗?”随后一股微风从洞中吹出,有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形跳窜而出。正是陪着魏圣长大的黑獒。

而此时魏圣还未开口说话,他的脑海之中猛然震动,如钟声嗡鸣。随后自他全身弥漫而出一层绚丽光彩,将他包裹紧实,而后射出一道光线,击在黑獒身上,也逐渐为它覆盖了一层薄膜,使它不能动弹。

魏圣脑海有怒声响起:“放肆!”

此时正是那名为天道的孩童爬出深渊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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