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12月11日。大雪。星期三
“西弗勒斯。”
我在破釜酒吧的柜台边找到他,穿过带兜帽的不带兜帽的鱼龙混杂,穿过那潮湿的满是火焰威士忌味道的一切。我一眼认出那个轻度酒精过敏的男人趴在破釜酒吧几百年没洗过的木制桌上,喝的烂醉如泥。
其实他长得很好看,我们毕竟处在同一个学院整整七年,而我一向喜欢黑发黑眼的人。像我们这种学习魔药的,其实身上的味道总会有些奇怪。毕竟,你也不能想象鼻涕虫和非洲树蛙的味道吧。
我在解释什么?一眼认出,还是他其实长得很好看?
那一刻我终于能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一次,光明正大。不用再找一大堆似是而非的借口,连相见都需要理由。
那无疑是一副被抽了魂的骨架,仿佛刚刚与摄魂怪么么哒。然而,他从一个永远严谨专注的魔药大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因为莉莉.伊万斯与詹姆斯.波特今天结婚。
就为了,那个泥巴种吗?
那时他抬头看向我,眼神迷茫,只有从这一眼,我才能找出些许眉眼,肖及当年。只有在这一眼,我无声的摄神取念才没有触碰虚幻的白烟。西弗勒斯,为什么?
我轻轻的搀扶着他幻影移行,来到那个我一直在外徘徊从未走进的蜘蛛尾巷23号,对着虚空轻轻点头。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的房子给我的感觉就和他本人很像,阴郁灰沉,纯粹的黑白两色萧条寒凉,简单到没有一点装饰,除非架子上加了强力加固咒的水晶瓶也算装饰品的话。但很符合我的审美。
我替他找来养胃的魔药,原谅我的不擅厨艺吧,我可不是那朵百合花,天知道我打开厨房里的柜子时,看到那一层的水晶瓶时的感受。感谢我对他的熟悉,感谢我们多年以来的合作。可是,在我用了加强版“阿拉霍洞开”都没打开的锁,在念了莉莉.伊万斯的名字后大开,仍让我意外的有讽刺之感。
我将魔药灌进他的嘴里,尽管他当时还算乖顺,可也不比后来当校医时灌小巨怪们的轻松。我拭尽他嘴角的药剂,当那双黑色的眼睛,安安静静,缓缓凝视着我时,不知为何我有想要躲闪的想法。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在一切结束的时候我被毫无征兆的吻住。
西弗勒斯,难道你所有的魔药味道都如此糟糕吗?原谅我的走神吧,那当真是我脑海里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
那一刻我被诱惑了。
事后我无数次回想起那时,无法用任何一种情感反应那一刻我没立刻推开他的原因。无法。
只能这样说,在那一刻,我被诱惑了。
显然,那是因为我永远也不会承认我爱他,就像我也永远听不到他这样说一样。
不对啊,我跑题了。
他无疑的青涩,毫无疑问我也是。他仅仅不知章法的强取豪夺,我已几乎丢盔卸甲缴械投降。他将我重重的压在沙发上,狠狠的禁锢。那行为简直就像个强盗,我被动的由坐立改为躺卧,魔杖已从袍间暗袋滑至掌心,可我没动。
我...没动。
我尝到他口中热辣的白兰地,温暖甘甜。我抿住的牙关被温柔的触感融化,腥苦的药剂流入双唇。双目微睁,我像是想从华丽的黑缎似的乌发中寻找自己,可我仅仅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尖,那之上有细细密密的薄汗。他醉了,可我没有。
我的袍子被扯开领口,他的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颈边,他的周身有浓重的酒气,是久醉之后留下的。以我的酒品还很难分辨它究竟是什么成分。
那一刻的放纵,像那根本不再是他一样。无法解释为什么,可我缓缓闭眼。好像是在期待。
而他低低的轻唤,“Lily,Li…莉莉。”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在他乌黑的瞳孔里有一个小小的我,有一个,有着浅绿色眼睛的小小的西尔维娅。
可他轻轻的唤:“莉莉。”
时间仿佛冻结了片刻,像是有不懂事的孩子玩弄了时间转换器。
总之我僵在原地。
“清水…轻舒入梦!”我像是终于解放出自己的双手,蹩脚的演员试图做最后的补救。
可我连一个清水如泉都不舍得发出。我是舍不得吗?也许是吧,又或许,我只是无力面对他醒来时的残局。
他本就已经醉了,而现在就只当自己睡了吧,我想。
什么时候一个塞尔温真的喜欢上一个人?
当她失去她的高傲,当她丢掉她的骄傲。
我的魔杖无力的歪斜在一旁,我永远不敢在任何时候停止攥紧手中的魔杖,因为那是我保命的唯一武器,可那时,她就那样静止的,待在蜘蛛尾巷23号的地板上。
“一忘皆空!”
可这也无法解释我为什么会突然有流泪的冲动吧。
我推开他,整理妆发,一个赛尔温当然是永远优雅的。我用力扣紧袍子的领口,像是要勒死自己一般下死手,像是永远不原谅自己那一刻的放纵,像是逼迫自己否认那一闪而过的情愫,快到我自己都抓不住。
我无法去指责莉莉.伊万斯。啊,错了,是现在的,波特夫人。无论从任何一种立场上来说。我的教养更促使我无法骂出那个单词。
我只是骄傲的整理好自己,又照看好他,像是我永远只是那一个赛尔温,赛尔温家唯一的大小姐。
唯一的。
就算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纯血,就算我的母亲是被绝大多数纯血巫师称之为“泥巴种”的麻瓜种巫师,可我还是一个赛尔温,我未来的伴侣,怎么能是这样一个...肮脏的混血呢。
麻瓜的儿子,也配,嫌弃我!
我在冰天雪地里走向他,又离开,好像只是为了偷那一个吻。
如果我是世界上最无耻的窃贼,那么你呢,西弗勒斯?
“我从没觉得自己欠你的,西尔维娅。”
他从没觉得自己欠我,他…从未欠我。是我自己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