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辩题那天是周五,徐砚刚从八号课室回来。
何向年把原来的阵容调整了一下,递交给徐砚。她摁着自动铅笔,趴在桌上写一辩立论稿,其实脑子里一团乱麻似的,没什么头绪。
教室里喧闹嘈杂,终于听到了陆铭的消息,在和唐骞打球。
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将英语课本是教辅摆在桌角,合上草稿本,铺开昨天考的卷子,等待上课。
目光聚焦于前门,她叹气,记忆被拉回了去王湄办公室的时候。她坐在电脑前帮忙录表格,鼻息间充斥着祖马龙红玫瑰的味道和挂耳咖啡的浓香与苦涩。
空调风打在脸上,王湄说:“有心思不是什么坏事,影响到自己,才是坏事。”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却能听懂。李源小测这几次她的分数都不漂亮,找她谈过,找王湄谈过,只是她没想到,王湄会直接的把这个原因摆在桌面上。
“好的。”她答得很艰难,指甲扣着表格的一角。
她的心思,其实是极明显的。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这么一想,还是有些难过的。陆铭不是迟钝的人,她这样太狼狈,太狼狈。
突然有人闯进她的视线,陆铭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后面跟着唐骞。王湄在他们后面,皱眉念叨了两句,开始上课。
徐砚扯了两张纸巾给他,挪开目光继续上课。
陆铭接过,抬眼看她,她没什么表情,像是被触发了不开心的按钮,然而这个罪魁祸首并没有意识到。
过了会儿徐砚彻底沉浸课堂,反正也没有好的解决方案,那就让问题待在那,总会解决的。
陆铭皱眉瞥了眼黑板,问:“第三行第五个字是…”
“原。”她低头抄笔记,应了句。一般来说会有下半句调侃,结果没有,陆铭奇怪了。
陆铭有些狐疑,继续问:“第四行最后那个部分。”
“不定式。”她甚至都没抬眼。
陆铭挑眉,往后看了眼唐骞。唐骞装没看懂,摊手耸肩。
下课前,空气中泛着温热,正好打铃的时候,大雨倾盆。
洛欣低头写作业,徐砚写了会儿起身转悠:“要我帮忙打水吗?”
“满的,不用啦。”洛欣捋了捋刘海。
唐骞懒洋洋地举了下水杯:“砚姐帮我带呗。”
徐砚上下扫了他眼,那种像是看物件的眼神让他坐立难安。
“唐骞,你睡醒了吗?”
他在做什么梦。
最后一节课下后,徐砚收包的速度很快,因为东西没有那么多,顺便帮洛欣推行李箱。
唐骞在门口堵着,好声好气求她:“借把伞,下周还你。”
“左转走个三分钟不到是五班。”她有些不耐烦,打算上脚。
陆铭本在收包,顿住看他们,徐砚就这么被唐骞堵着,他平日爱开玩笑,但是做不到唐骞这般没脸没皮。
所以说,还是吃亏吗。
徐砚根本没工夫跟他耗,扔了伞就往外走:“洛欣来。”
洛欣有些尴尬的跟着走,拧眉不理解唐骞。
唐骞当年闹得不大,但明眼人都知道什么情况,她之前被牵连过,自然会防着点,但是她不理解的是,唐骞对林珺佳,不像假的,应该不用再越界的打扰徐砚。
她有点担心,唐骞没有谁收心,他要拿徐砚当棋。
手不自觉地握紧徐砚的手。
徐砚下楼后,撑着伞把洛欣往车上送,洛欣爸爸下来提行李箱。
“唐骞情绪不对,你别搭理他。”洛欣走前提醒到。
雨伞很大,还是顺着伞周落了几滴雨粘到徐砚的肩膀上,空气中的闷热散开了,她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和一些花香。
“他犯什么病我清楚,安啦。”徐砚笑了笑,朝她挥手。
洛欣的车窗被摇了上去,当某种劲头过去后,她很清楚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比如,徐砚很重要,而陆铭,只是一时兴起。
徐砚往前走了不到两步,听到了有人叫她。
大雨里一个影子向她跑来,单肩背着黑色书包,身子湿了一半,有些模糊。
她认清是谁后,有些急,把大伞往上举了些,去遮他:“你哪根经搭错了?”
“不是,我刚刚有蹭人家的伞,是举着书包出来的,后来看到你了,想着顺路,就跑来了。”陆铭叹了口气,解释道。
“哦,那你很棒喽。”徐砚把伞递给他,然后去拿包里的纸巾出来,让他自己弄。
“嗯,谢谢夸奖。”他擦了擦,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继续往前走。
“别…”徐砚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太关心他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只是撑着伞,不讲话。
“到便利店就好,我让我老师接我,不麻烦你送到巷子里。”陆铭状似懂事地讲着。
“不是,少爷你带着手机,你不打个电话让家里人来接?”
“别,你别是偶像剧上头了,我没那么奢侈,月底困难期,谅解谅解。”
徐砚笑出声,广场那边风大,雨水贴向身上的衣物,两鬓的碎发也有些湿气,徐砚其实很精灵。
“诶,最近心情不好啊?”
“你数学烂成那样,心情也不会好。”徐砚随意的回。
“啧,哥带你啊?”到便利店门口时,徐砚收伞,他看了眼淌在徐砚小臂上的水珠。
“别,我找老何。”徐砚摇了摇头。
“老何心怀天下呢。”
“得了,你我先走了。”徐砚挥了挥手,向旁边去。
陆铭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也没急着走,进店后买了份关东煮,等待老师来。
这招,好像不赖,就是有点自损。
徐砚上楼后,放书包,拿夹子上的干毛巾擦了擦,准备去洗澡,吴秀荷在看家庭伦理剧,她往朋友圈转了首歌,然后去淋浴。
「别问很可怕」
包着头发出来时,手机震动,她去看了眼朋友圈,只见
「幽默点赞了你的朋友圈。」
朋友圈最顶端,是他刚发的朋友圈,配了张瞎拍的风景图:
不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