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之域,三分陆地七分海洋。五块大陆,左青龙、右白虎,上玄武、下朱雀,整整四块大陆均被海水分割,分布在中心面积较小的四辅国的周围。
从高空俯瞰,中心的四辅国被四块陆地环绕,又经海水隔开。这一奇特地形一种螺旋状海水和周围的山体构成了一个巨大的“眼睛”,仿佛掩埋于地下的巨人的眼眸正在注视着苍穹。
单说这四辅国,前有低陵朱雀,后倚高原玄武,左有高山青龙,右矗群岭白虎。风从低陵灌入,四辅国圆形的地表成了最大的蕴风之所,四陆英杰多汇于此。
天承之域,凡男子必生一竖眼于额间,代表此人的潜力。如有额前发光者,则被认定为十世修行的好人,是未来末世的拯救战士,他们智力超群,被尊称为天承者,人人敬仰。
经过历史的验证,他们竖瞳目的等级从高到低依次划分为紫瞳者、靛青者、绿瞳者、黄瞳者、橙瞳者、红瞳者、蓝瞳者。而这些人仅占总人口的5%,一般都活跃在作为政治经济中心的四辅国。
天承之域只有一个国家,名叫四辅国,四辅国内又有三宇。名为四辅国的原因自然是得益于四块大陆的辅佐。只有天生彩瞳的人及其家眷亲信,才有资格进入四辅国。
在上北玄武大陆的斗牛之虚,忽惊现一橙瞳之人。据传这是一场生死决斗,决斗的主角有两人,却是一男一女,均为十几岁的模样,稚气未脱。
玄武大陆地势北高南低,多为高原,气候呈垂直状分布,动植物罕有,药材丰富。所以在这里,最富有名望的即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妙手回春的圣医族。
“台上左边橙瞳之人莫不是玄武大陆圣医族的誓言之剑?”
“可不是,据说只要是这世间难办之事,找誓言之剑准能成事。只可惜他跟随了个天谴之人做主子。”
“那右边的花色衣服女孩又是谁?看样子是从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红配绿啊,666,穿着破破烂烂脏兮兮的。”
底下的人三三两两,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又是一秃了头的路人甲探过头来。这位大哥是个秃顶,四周有头发,中间很大一块没有的,于是人群中似乎多了一盏明灯。
“我自认得那邋遢女子,简直是个刻薄人,她就是不信命的折腿山娃,不仅喜欢指责别人,还专门写信作诗挖苦别人,”尖刻男音从灯源处传来。
“这还不算,她还将那些缺点短处编成歌谣,写成信件扔在一定会被人发现的路上。”
“这么说,你也被她嘲笑了?”
秃头的路人甲忽然闭口不言,涨红了脸,怒目朝向台上女子,又低头朝地上啐了一口,怨恨道,“准有人治她!”
“就是,敢这么挑衅橙瞳者,她怕是已经犯了众怒。”
这时那人群中也不知哪个孩子指着路人甲这个方向,奶声奶气地唱起顺口溜来,
“路人甲,路人甲啊!
光明顶,光明顶啊!
远看光明顶,近看路人甲。
牺牲一个人,照亮千万家。
照亮千万家,呀嘿!”
人们看了看拍手唱诵的孩子,又瞅了瞅秃头的路人甲,哄笑一片。
接着那孩子不出意外就被自家家长狠狠教训了,“呜呜”地哭泣声夹杂在人群的哄笑中。
“我自秃我的头,关你们闲事!有本事你们也秃个看看!”秃头的路人甲无地自容、羞愤难当,骂骂咧咧地走出人群,临了,还不忘朝台上那花衣女子啐口吐沫,尖声咒骂道“遭天谴的折腿山娃,你就该死在这台子上!”
天承之域的人对名字格外重视,这且作后话。
台上,誓言之剑,十八岁的橙瞳者,天赋潜质,跻身天才之列,要知道,有的人耗费一生,连蓝瞳都无法触及。他的皮肤像祁连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拢蓝衣,玄纹云袖,竖目发出橙色光芒,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十足。这天承之域,有彩目发光者被尊为天承者,传说他们都是十世修行的好人,是未来拯救末世的战士,故而被个个被人尊崇。
另一位女主,她名叫折腿山娃,天承之域的人都信奉八卦风水命理之术,但他们同样相信,命运也是由自己选择的,于是每至13岁他们都会举行自己取名,作为一种选择命运的仪式。
折腿山娃偏不信命,她像一个疯子一样厌恶一切。
13岁那年她的腿被母亲无意砸断,又因为她住在山峦之腰,便随便给自己取了此名。台上的她显得特别紧张,瘦骨伶仃的身体故作镇定,但不住抖动的双手和额上豆大的汗珠已经将她的慌张暴露无遗。邋遢的红配绿,加上那条瘸腿,确实可惜了她的美貌。
誓言之剑,并无言语,上台后静立十分钟,然后提剑,折腿山娃吃力地举起手中的剑来。这是场生死战,无死不休。
折腿山娃手无缚鸡之力,接下生死战书分明就是自寻死路。她却毫无悔意,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做。这几天她母亲每常谈及此人,又拿此人与折腿山娃相照,说其蠢笨无比,实在上不了台面。且十分嫌弃折腿山娃是个女子,每每夸赞誓言之剑,都要损上自家女儿三分。于是,折腿山娃就专挑誓言之剑的痛处,写了一封嘲讽信,印成小抄,发在各家各户的门口。
这誓言之剑别的都好,可偏偏个性过于刚直,只认死理,又投了个名声不好的主子——百媚生。且说这百媚生虽出生医圣望族,却是亲兄妹所生,不男不女,是个天理不容之孽种,人人避之不及。折腿山娃正是嘲讽了誓言之剑不识明主,助纣为虐,只够做一只有本事的泥腿子,这才惹怒了誓言之剑,立下生死战书。
二人台上冰刃相交,不出三个回合,折腿山娃就落了下风。这时,台下折腿山娃的父母风尘仆仆地赶来。在折腿山娃的背后,他们双双跪下,着急得语不成句,高声做拜,“还请这位天承者高台贵手,放过我家不懂事的孩子。我们愿意做任何事,只求您饶她一命,只求您饶她一命。”折腿山娃的父亲算是老来得子,苍白的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女娃子的爷爷。
“只求这位天承者饶了这天杀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泪流满面,抬头又向台上女子劈头盖脸地骂去,“丫头,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要这样白白地去送死,真是做了孽,都是从小被你祖母惯的,就不该养下你啊,白眼狼的蠢货,临了还让全家因你抬不起头开来,畜生,权当我没生过你。”
折腿山娃听着亲生母亲的咒骂,哪怕是眼前执剑想要取她性命之人,都有怨恨她的理由,而她的母亲,竟是因子虚乌有的母女相克之说,就抛弃自己交由乡下祖母抚养,长大回家之后还时常对自己咒骂殴打,冷嘲热讽,与父亲冲撞时,又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自己又免不了一场毒打。今日又因自己得罪了天承者,连累了她,又是一通咒骂。她已经不在乎这个母亲了。
面前银光呼啸,锋利的剑身直逼眼前,折腿山娃每日夜里以泪洗面,她想祖母,母亲却不让她回去乡下看望,还每日凌骂,折腿山娃在咒骂中苦苦煎熬,度日如年。折腿山娃接下生死战书,一则是为了面子,二则是动了一死了之的念头。眼下她只求一死,离开这痛苦的地方。
光剑直来,她倏然闭眼。一秒,两秒……嗯?
铛——
面前又是一帅哥御风而来,仙风道骨,一副不食人间的模样。白衣随风,黑发如墨,龙眉凤眼,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尤其是他的竖瞳,发着温和的靛青色光芒,天之骄子。他手持长剑替折腿山娃挡住了致命一击。
“英雄救美啊。”
“靛青色的眸子!”
底下众人早已炸开了锅。不少女观众已经眼冒桃星了。折腿山娃此刻脸色惨白一片,呆在原地。面前之人的瞳色居然是靛青色,靛青色的瞳色,整个天承之域那可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靛青瞳者,目前环顾天承之域仅有6人。有朱雀大陆护法无心大师,白虎大陆护法伯远,青龙大陆护法李山,玄武大陆护法礼正。在四辅国则有当朝国君的顺治君上,及其两个儿子,一个是数理少年奇才,能文能武的戟—枫,一个是有仙嫡之称,貌比潘安的正走过…。原本还有玄武医圣族的忍冬,结果他因与亲妹妹夜瞫苟合,生下天理不容的孽种,所以被世人送上断头台。
“姑娘眉目之间清秀柔和,可见是个心善的姑娘,只是还不明白些事理。”台上靛青瞳的帅哥双手作拱说道,“我名为正走过…,今日只觉与姑娘似曾相识,冒昧相扰,万望见谅”
“她辱我名誉在前,与我签下生死战在后。”誓言之剑言语清冽,不紧不慢地说道,言外之意,此女性命今日必取之。
“阁下想必就是圣医族言出必行的誓言之剑,久仰大名。”正走过…笑颜道,“我特别欣赏阁下的忠勇,能有这样的部下,圣医族的百媚生肯定也是人中之龙,定不是传闻中那般不堪。这姑娘只是不明白做人的道理,但内心却是个好人,还请阁下发扬天承者的善道,我乃四辅国顺治君上之子,万望誓言之剑阁下卖了我这个人情。”
誓言之剑并不言语,他负剑而立,冷眼看着台上之女。
正走过…又对折腿山娃说,似乎又是对场下所有人说,“永远不要批评别人,人们不会因为批评而感谢你,反而会怨恨你。你喜好批评别人,是因为你常被恶人指责谩骂,为了平衡这种痛苦,你将其强加于别人身上,你这样做与恶人又有何异?为何不去保护和你一样的人?”
台下那母亲听此言,羞煞万分。
折腿山娃对上他的眸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好干净的人。”折腿山娃心里对眼前之人只有这一个词来形容。
内心虽然知道他说得对,嘴上却没承认,“我又没让你来救我,你也不用救我。”
“而且我没错!我说的都是事实,难道百媚生不是亲兄妹所生的孽种?难道誓言之剑不是投靠了这样的人做主子?他可不就是甘心做了一条恶犬?还天承者,识主不明,长个发光的眼睛也是个恶人。”
正走过…看着她,“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姑娘何必逞口舌之快,如此伤人,你又得到了什么呢。你怨恨你母亲咒骂你,可你现在所为,于你母亲又有何异?死,很容易,活下来的才是勇士。据我所知,你还有个祖母,养你不易,你可有报答过她?今日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拦不住。但望姑娘记着,活着是一种责任。”
“我……”折腿山娃还想说什么。就被台下父亲的呵声打断。
“逆子,快些住嘴!你是要气死为父!”折腿山娃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起她刻的那些石头来,每一个石头上,都用血刻着恨字。她又看着跪在地上白发的父亲,她有些想不明白了。记忆里他总是在打她,用皮鞭打过的痕迹还印在身上。可他今日……不,不,一定只是为了自己不要得罪天承者,将祸水引致他身上,才如此心急如焚的。
这世上她所亏欠的只有祖母,只为报答祖母,等祖母逝去,她再寻死不迟。
想清楚这些,折腿山娃双膝跪地,叩首三旬,“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