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坊有个规矩。
那就是“走三关”,清月坊自成立之初就有剑舞琴三位娘子,三位娘子不仅是美貌非常,武艺也非常人所及。
清月坊的花魁和寻常的花楼乐坊是不同的,它这儿的花魁是淸倌儿,只要过了三关,就可以带着花魁走。
“那你听说过有人闯三关吗?”
张全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下边游街的队伍,里边大都是正值花季的妙龄少女,穿着江南最醉人的水袖,壮汉肩上扛着红色的木台。那水袖就在朱红色的木台上跳着舞,素色的袖儿打着风,少女在素锦中娇笑。
只叫人把魂都勾了去了。
今日的太阳不大,满街都是热闹的气息,书院放了假,不少学子书生站在路边,心里幻想着与佳人的邂逅。
“不过这规矩是有的,但一山更有一山高,遇上一些武林名宿想要仗着武功高钻规则空子,清月坊也有办法降着,会请上任的三位娘子。”
“那就不得了了,武林高手大战,难得一见。”
张全说是请赵易吃饭,选了个视野开阔的酒楼,只是少年眼看着那位身姿婀娜的黄衫老板娘怎么看怎么不对味。
“当代的人要对着当代的人,这也是清月坊的规矩。”
那黄衫的掌柜递上了壶青花酒,赵易开了盖闻了闻。
倒是和平日的酒味道像的很。
“看来张叔艳福不浅啊。”
嘴上似笑非笑,赵易瞥了眼有些尴尬的张全。
“林槐还是喜欢花魁的吧。”
“瞎子都看得出来。”
小二来来往往,往桌上递上了满满当当的菜,少年倒是觉得身前桌上的菜倒是比别桌的量多了不少。
的确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赵易眼睛在那位黄色的倩影和黑色的捕快之间来来回回,点了点头。
“那你帮不帮?”
赵易喝的是茶水,这儿的茶水不要钱,少年索性就叫了一壶,还是因为张全叫的辣菜不少,这些下酒倒是不错,但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他不怎么吃辣。
“你帮不帮?”张全喝着酒,反问了一句。
“自然是帮的。”
“为什么?慢着!我来说!”
脸色微醺,捕快嘶了一声,仰头把烈酒灌下喉。
“因为那些话本里都是这么做的!话本里的侠客!”
笑的很是豪放,少年清脆的嗓音和中年男人的豪气,周边的酒客有些惊异的看着这两个江湖中人。
“今日元夕,不正好恋人相会?”
“情投意合,的确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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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青年剑客在喝酒,左揽佳人右怀玉。
他这次在清月坊的第一层坐着,这儿的红牌儿是很难得见到这么英俊风流的公子,倒是其他花客就有些脸上无光了。
剑这次没有卸下来,多情的剑客搂着多情的烟尘,饮着琼浆玉液。
最中间的高台上有佳人奏琵琶弹湘琴,但最动人心魄的还是最中央舞着秀剑的红衣女子。
有披墨蓝轻纱的风韵美人从楼上下来了,走过了两侧的回廊,走到了一楼的大堂,瞅着那醉里乾坤的白衣剑客。
“公子好兴致,不知公子来这清月坊的花魁有何事呢?”
美人抱着琵琶,言语之间,抬手顿足皆有风韵,看着东南清月胸口敞着,纤纤素指手滑过他的胸膛,琴娘子弯着腰,诱人的曲线一览无遗。
瘫坐着的东南清月看着那根玉指在他的胸口打着旋儿,有些戏谑的对琴娘子说道:“美人如此风韵,不是花魁有些可惜。”
“花魁是花魁,自然有过人之处,不是婢子这种能比得上的。”
风骚美人,风流剑客咽了口口水。
“坊主很好奇,公子来我清月坊究竟是做什么?”
东南清月把琴娘子推开了,手扶着两边怀中的佳人。
“琴娘子难道看不出来吗?”白衣剑客笑着看着面前的美人,站了起来,腰间的白剑发出了些许响动,是和玉带碰撞的声音。
公子携金带玉,是江南的富贵公子。
“在下来找人过元夕。”
“不过不是她。”
在佳人的娇呼声中,东南清月推开了左边的红倌人,又轻轻地把右边的甩开了。
“也不是她。”
白衣的风流剑客闲庭信步,手搭在剑上。
“在下找花魁,带她出去。”
下边的侍女递上了烟锅,银嘴儿已经被胭脂染得红了,琴娘子轻嘬了一口。
“公子何必呢?只当那是一场梦。”
高台上的红衣娘子已经停了剑舞,周边的酒客也被侍女红牌儿带的往回廊上去了。
“忘了不就行了。”
青烟被轻轻吐出,脂粉的气味儿顿时席卷了整个花楼,盖住了日夜点着的檀香。
坐在四楼高台上的花魁心里一颤。
“我来见花魁,带她走。”
剑光如水,荡开了脂粉,风流的剑客不再风流,他笑着看着眼前的琴娘子。
“我答应过她,要带她走。”
剑指着这风韵美人,东南清月笑语盈盈。
“这剑不错。”
“剑名风流,最爱美人脖颈。”
琴娘子笑了起来,又吸了口烟锅。
“花魁在四楼,你若真有本事,那就上去吧。”
红色的衣袖卷着脂粉,秀剑乱了风,红色的娘子从高台上飞了下来,剑影重重。
“在下东南清月,庆州最年轻的五境。”
东南清月转过了身,看着与壁画上一致的秀剑娘子。
红衣缥缈,真就是仙女飞天。
风流剑垂了下来。
“向来说话算话!”
剑波若秋水,静若美人盼目,动若佳人舞袖。
潇湘秋水剑——佳人舞袖。
“一剑?”
“一剑。”
风流剑划过了红袖划过了香风,划破了剑影,划断了那柄名气不算小的秀剑。
纤细的剑寸寸崩裂,东南清月的剑锋指着剑娘子的喉咙,明亮的剑片洒落在上了釉的瓷砖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琴娘子上了楼。
回廊上,有个白衣少侠大叫了一声。
“还风流吗?”
“不风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