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槿风此时一只手扒拉着眼前的饭,另外一只手快速地刷着手机中的视频,一个电话蓦地打了过来,来电者是萧槿风的妈妈。
已经开学一周了,她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便打电话问问近来如何,适不适应大学生活。
自高中后,萧槿风便很少让妈妈操心了,这三年虽说辛苦,但也让他成熟沉稳了许多。
萧槿风毕竟还是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又是一个人从祖国最西边的XJ飞到了遥远东边的SD省,2000多公里,横跨了数个省份,作为母亲,怎会不担心呢?
萧槿风在高中就开始了住校的独立生活,所以很快便适应了大学新的环境,但他也明白母亲的担忧,便放下筷子,走到宿舍阳台上,和妈妈分享着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和见闻。
“我和舍友相处得都挺好的,真的,你就放心吧,嗯,他们对我也挺不错的。”“我们军训昨天刚结束,这几天下来,我感觉自己黑了两层皮,你要是看见我说不定都认不出我了。”“没有,军训也不是很辛苦,我的身体素质你还不知道吗?身体倍儿棒,那点儿运动量根本难不住我。”“能睡得习惯,我又不恋床,学校的床挺舒服的”“吃饭也挺方便,卫生间离宿舍也不是很远”“...我就知道你要问,这才刚开学几天,哪这么容易就找到女朋友啊?高中的时候不让找,现在又使劲催我......”
萧槿风和妈妈攀谈得正尽兴时,电话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浑厚的男音:“你说完了没,让我也跟儿子说几句。”
“呦,爸,你也在呢。”“你个小兔崽子,这么些天也不打个电话回家,还得让我们算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小子长本事了啊。”“嘿嘿,哪有哪有,我这不是怕你们给我打电话影响我训练吗。我刚才本来正要给你们打过去呢。”“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再跟你说一遍啊,到了大学,你学习可不能松懈,专业课你可要好好学,这可是你以后吃饭的家伙。还有啊,英语也不能落下。下课之后没事干就去自习,别天天在外面乱逛。还有,你要是敢上网吧,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嗯嗯,知道了,我记住了,老哥,我都成年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你就放心吧,啊。”又和父母聊了一会儿,萧槿风便挂断了电话。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8点了,这通电话竟不知不觉打了两个多小时。
母亲琐碎式的问东问西和父亲叮嘱式的告诫,一刚一柔,一阴一阳,截然不同,但却似一根楔子,深深扎进了萧槿风的心缝间。随即,便从中迸出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温润着一寸寸肌肤,久久不曾散去,最终,又溯回心田的深处,随岁月一同发酵,仿佛正酝酿着一坛充满爱意的酒。
伸了个懒腰,萧槿风从阳台回到室内,刘万鹏等人早就吃完了饭,此刻正端坐在电脑桌旁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萧槿风见放在桌子上的饭早已凉了,便将冷饭重新装好,扔到了垃圾桶中。
萧槿风本想抄起手机,玩会儿游戏,脑中突然想起了父亲刚才的叮嘱,思忖了一会儿,又将手机重新放下,拿出了一本英语四级词汇书,在床上翻看了起来。
为了集中注意力看书,不被另外三人的游戏音效打扰,萧槿风戴上了耳机,边听着音乐边看着书,倒也不觉无聊。
可能是音乐过于舒缓,也可能是看书看累了,萧槿风一个不小心便睡了过去。
不久,王书来从外面急匆匆地跑回宿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手中提着一袋水果,面色紧张,胸口不断起伏,看样子应该是一路跑回宿舍的。
正在打游戏的刘万鹏和乔建峰二人可被他吓得不轻,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萧槿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
王书来十分慌张地对众人解释道:“对,对不起,我,我,刚才吓死我了。”
他略作镇定,又说:“之前我吃完饭,感觉有点儿渴,就在网上订了些水果。过了一会儿手机来了短信,说让我下楼拿外卖,我到了楼下,见到了一个送外卖的大叔。他背对着我,蹲在地上,身边放着一份外卖,身子颤抖着,嘴里不知到在支支吾吾地说着什么,我走过去,问地上的那个是不是我的。”
“他突然之间转过头来看着我,面色狰狞,鼻子像是流血了,弄得满脸都是,就连眼睛也是血红。之后,他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指着地上的外卖,我见状就伸过手去拿,谁知道被他一把抓住,我吓得赶紧挣脱了他的手,然后拿着外卖跑回来了。”
刘万鹏听罢道:“就这?一个流鼻血的外卖大叔有什么吓人的。”
王书来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感觉他不仅是流鼻血,还像是得了狂犬病,他的眼睛好吓人,是红色的,而且行为也特别古怪。”
一旁坐在床上的萧槿风听后,不禁联想到了不久前在湖边亭中看到的那个发疯的男人,心道:“难道这俩人的怪异行为都是得了狂犬病导致的?”
不知为什么,此时萧槿风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而这种不安感,不知来自何处,却让他的心悄悄警惕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管他是不是得了狂犬病,你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嘛。对了,你没被他抓伤吧?“乔建峰忙问道。
王书来闻言便走到桌前,将提着的水果放下,撸起了袖子开始查看胳膊上是否有伤口。
“被,被他抓破了个小口子,这,这可怎么办啊?”王书来望着胳膊上被指甲划破的微小伤口,神情十分慌张,身体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眼泪竟也在眼眶中打起转来。
“书来,别怕,我陪你去校医院先让医生看看吧还是谨慎一些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萧槿风安慰地说道。
“好,谢谢你,阿风。”王书来感谢道。“大鹏,你先给辅导员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好好,我现在就打。”刘万鹏说着,便拨起了辅导员的号码。
萧槿风便和王书来急忙出了宿舍,快速下到了一楼,来到了熟悉的宿管大爷的值班室。
“大爷,我舍友受伤了,我陪他去校医院检查一下,要是回来晚了,您给我们开下门啊。”
只见房间门口的桌前,大爷正在吸溜着面条儿,听到有人说话,抬起头来一打量,发现是昨晚帮自己看门的小伙子,哦了一声,示意萧槿风自己知道了。
不敢有丝毫怠慢,萧槿风立马拉着王书来快步向着校医院的方向走去。
狂犬病,是一种由狂犬病病毒引起的急性传染病,是由感染狂犬病病毒的动物伤人后传播至人体。我国的狂犬病主要是由狗传播的。
对于狂犬病,目前尚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人在患狂犬病后的病死率几乎100%,患者一般于3~6日内死于呼吸或循环衰竭。这可绝非是危言耸听。
狂犬病,很可能是普通人一生能够接触到的最严重的疾病了。
不久,二人便来到了一栋被绿色环绕的白色大楼前,这正是他们学校的校医院。
平时有什么发烧感冒流鼻涕、磕伤碰伤摔伤之类的,学生们大多会选择来到校医院检查一下,若是不要紧,便不用花钱去医院了。
萧槿风由于经常锻炼身体的缘故,平时几乎没怎么生过病,即便遇到什么头疼发热,一个人吃些药也就过去了。
萧槿风心想:“王书来手臂被疑似狂犬病患者的人抓伤了,只有先到校医院,看看到底是否真的被感染了,若直奔医院,一顿检查下来,估计都要花不少钱。”
萧槿风想着便和王书来走进了一楼大厅,找到了一个护士模样的人,告知了王书来的情况,然后,目送着护士将其带入了一个房间。
萧槿风独自在大厅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却意外听到了前方两个护士的交谈。
她们大致在说,最近不知怎么突然忙了起来,先是许多学生吃坏了肚子,之后又发现有疑似狂犬病的病例,她们都没有时间放松了云云,之后便都是一些抱怨的话语了。
萧槿风手中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原来是他们的辅导员了解了王书来的事情后,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并让萧槿风不要担心,自己一会儿就赶过来。
辅导员要来的消息使得萧槿风略显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本来以为已经成人,可以独当一面的萧槿风,此时感受到了压力,好像成人世界的大门,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进入的。
虽说已满18岁,按照法律已经成人,但此刻萧槿风才仿佛理解了一些“大人”二字所包含的含义——成熟、责任和担当。
是的,在事发后处理问题的方式上便可看出一个人是否成熟。许多年轻人一旦遇到些突发事故,往往会十分慌张,不知所措,导致错过最佳解决时间,而成熟的人却能够迅速镇定下来,着手解决矛盾和争端。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萧槿风视线中。一袭淡绿色长裙,披了一件外套的一位年轻女性向萧槿风走了过来,这正是他的辅导员。
稍微向萧槿风了解情况后,她又向一名护士说明了身份,接着,被带到了王书来进去的房间。
过了大概5分钟左右,辅导员带着王书来走了出来,萧槿风急忙冲上前问道:“书来,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啊?”
王书来回道:“医生问了问抓伤我的人的行为和被抓伤的时间,后面又问了问我身体是否有异样之类的。最后,好像医生也不是很确定我的病情,让我到医院再检查检查。”
辅导员随后对萧槿风说道:“萧槿风同学,你先回去吧,我陪王书来同学到附近的医院做检查,你和其他的舍友就不用担心了,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们的。”接着,似乎想让萧槿风心安,又对他微微点头示意。
“嗯,好的,那麻烦老师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啊!”萧槿风又对着二人说道。
二人点了点头,告别了萧槿风。看了看时间,已然10点钟,此时宿舍楼已经关闭,不过提前跟宿管大爷打过了招呼,萧槿风倒也不担心被记晚归,慢慢地走在返回宿舍的小路上。
此时天色早已昏黑,只有十字路口一两盏路灯闪着昏黄的微光,就像是漆黑大海之中的灯塔,虽说不足以穿破黑暗,但却可以指引着人们,使其不至迷失方向。
这个时间,偌大的校园里,几乎没有了学生的身影,只有匆忙赶回家的老师和仍在做清扫工作的保洁大妈还在路上走着。
萧槿风此时脑中不停地闪现着这些天的经历,如同过电影一样,按先后顺序回想了起来:“先是有同学吃坏肚子,但是至今不何种原因;之后又有人像是发疯一样动手伤人;接着书来又遇到疑似狂犬病人的外卖大叔,还受了伤......”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其中有某种内在联系吗?或者这仅仅是巧合?是我想太多了?”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萧槿风走到了宿舍楼门口。
回过神来,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宿管大爷打开了大门,见是之前打过招呼的萧槿风,便将他放了进来。
“那个小子呢,得了什么病,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大爷边锁门边询问道。
“哦,医生也没确定病情,他被我们辅导员带去医院检查了。”萧槿风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哼,现在这些个医生,医术行不行且另说,光是态度就没有以前的大夫那么负责。就昨天我送去的那俩小子,他们也没看出什么来,连个闹肚子都诊不出来,你说要他们干什么,啊,白吃公家的饭不好好干活。”大爷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