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书世界观为平行世界)
报喜人走了,走的有些早,或是说走的太早了。这可是稀罕事,但却不是什么好事。这帮人回去之后还不知去向上面去汇报些什么呢。但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报喜人的离开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消息传下来。加上毕汝登中举的风头也渐渐退去,村子里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人们又开始了往日的生活。举人本来就是作为候补官员的存在,因此对于毕汝登来说,这件事还得要等到有官位调动的时候才能算真正结束。也许有的举人在家里等上一辈子了,也等不到委任状,但毕汝登毕竟是解元,补位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他得等到委任状下来,这件事才算真正过去。
这一等就是两年,上面的委任状终于下来了。当时毕汝登正在自家菜园里浇菜,听到村口跑过来的村民在喊他:“毕老爷,官府来人了!”
毕汝登一听,赶紧从菜园里跑回宅子中,去等官府的差使。不久这差使便到了。毕汝登,上次算是吃了个教训,真的,我刚刚脱那个村民去地主家借些好酒好菜来接待官差,这地主答应得也倒爽快。这次的差使和那报喜人不同,他们得抓紧回去复命,吃了一顿便回去了。毕汝登这次招待的倒也算周到,没再落下什么把柄。不求那些官府的狗们能为他摇尾巴,只求他们不乱咬人就行。
再看这委任状,出去那些形式主义的文字之外,有用的就是“授毕汝登江苏省海门直隶厅同知”。海门同知,正五品,辖海门直隶厅,为江苏巡抚所节制。这五品官,想来是这举人一层可直接授官的最高品级了。朝廷从上任海门同知家里,抄家抄出了十几万两银子,这死罪是跑不了了。当按理说,应是其它较低品阶的官员升官补此位,举人补低品阶位,而非举人直接补位。也不知当初那报子向吏部汇报了什么。总之委任状都来了,就去上任吧。毕竟这品阶很高——低也得去。毕汝登每次进省城考试的时候,也总能听说一些海门一带的事情,听说那里有夷人在做生意。他估计这同知知该不好做,因为他知道按大清的律例来讲,除广州之外其他地方一律不可与外夷通商,但这种法外的局面长期存在,地方督抚道台不可能不知道,朝廷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还有些想不通,因为他虽然年纪不小但却没有见过夷人和太多的银子。而且他也是个读四书五经忠君认死理的人,觉得既然夷人经商就应该到广州去。虽说这夷人很有银子,但大清本就物产丰盈,无所不有,何须与此等夷人互通有无呢?大概是为了惠赠给他们所必需的药草消其生食,以续其性命及延其国祚罢。
毕汝登接着想:这夷人有银子,便不免为求药而贿赂各级官员,那上任同知家中查出的大量银子盖是如此。而今我身为朝廷命官,既食国家俸禄,就不能只做表面文章,最好把此处夷人彻底弄走,否则我大清的律例岂不是成了一纸空文?应当肃清夷人,到任便如此。
想到这里,毕汝登的心情便放松了许多,还有一股醍醐灌顶的感觉,一种造福一方百姓和对夷扬我大清国威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出发上任那天,送行的场面在那小村子里也算宏大。附近的乡绅地主都来了,连县太爷都来了,村民更是挤得摩肩接踵。天气挺好,万里无云,显得空旷,但是地上就显得非常压抑。村口那一小片干裂的土地上,头一次挤了这么多人。县令来的时候坐的是两人抬的轿子,但是毕老爷坐的轿子却是四个人抬的,这时候那些村民才或多或少的知道自己村里毕老爷的分量。当然,出行大部分是还是在马车上的。
走了大约四五天到了地方,加上那些新官上任走形式,再加上适应的一段时间,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毕汝登也对海门有了些了解。海门挺是繁华,各种商行店铺有很多,不像济南老家那里,全是种田的农民。海门还沿海,偷着做买卖的洋人很多。毕汝登就准备想办法把它们赶走,至少也得赶到广州去。
几天后,官府的告示就贴出来了,是针对那些洋人的,让他们抓紧卷铺盖走人,否则就会采取一定的强制手段。告示贴出去,海上来往的洋船却没见少,不过去接货的市民倒是少了一些。毕汝登对此很生气,决定要给这些洋人点颜色看看。
那天,一艘英国的快帆船向港口驶来,停船卸货时被埋伏于此的官差给围了。船上几十名船员被抓到了府衙,基本都被关到了牢里,船长则被毕汝登叫去问话。
小房间里,毕汝登打量着这个“夷人”:他很高,得有八尺多。长相也非常奇特,高鼻凹眼。瞳孔是蓝色的,须发却是黄色,还一脸愤恨地看着他。
毕汝登刚准备开口审这洋人,可这洋人却先开始喊起来了,喊了乱七八糟的鸟语一套。毕汝登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问中人,才知道是那种“侵犯人权”一类。
洋人的反抗和责骂一直没停过,毕汝登却愣是一句没听,其实他也听不懂。但是他对洋人这恶劣态度很是反感,于是就把他关进了牢房。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被关进大牢的洋人数量不断增加,先后抓了得有好几百人。不过毕汝登根本不在乎数量,只要是违反海禁的洋商,它照抓不误。后来毕汝登发现,一条船上大约能扣下几十号人里,竟然还有不少中国的水手!自己的百姓竟然违反大清的律法来帮夷人,当受重罚,没有任何缓和!于是刑就用上了,鞭笞杖打都是正常现象。犯人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毕汝登每次走过刑室,都不愿往里看一眼。他后来就干脆不来了,眼不见为净,看不到,他就不会感到不适和反感。但是他虽然不去了,刑罚却还是仍然施行着。违反海禁的国人按律当斩,毕汝登却没有当即处死他们,他的心里,想的是为百姓树立一个仁慈父母官的形象,初来上任就处死饭犯人太多,很明显是会给百姓留下残暴好杀的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