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在城中的一行人,不知道祸患已经种下。
四位大人也是难得来此,都低估了怀朔城鬼主的力量,同时也高估了“血龙”的隐蔽性。
多做多错,画蛇添足。
早晨,吴乞儿褪去影躯的一刹那,鬼主就盯住他了,不过是忌讳四位大人,不想损失“财产”。
城中最低洼处有座虚无缥缈的宅院,四进四出的院子上空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带路的财叔受了蒙蔽,不自觉的走进了昏暗的巷子口。
财叔是在怀朔城长大的,与这方水土有割舍不了的孽缘,鬼主拨动因果线就能算计他,很容易。
符文和毕竟是从沙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危机感十分敏锐。
财叔莫名其妙的前往怨气弥漫的地方,符文和就发现不对劲,冒进不是一个专业士兵会犯的错误。
他立刻上前拦住众人:“停下,出事了,吴有财被控制住了。”
巷子口的财叔,转过身来,看着众人,木楞楞得摇手,示意四人过去和他汇合。
他们四面八方都传来了脚步声,三人背靠背围成一圈,护住中间的吴乞儿,不敢先下手动武。
周围街道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个布偶娃娃,差不多都有一米二左右,赤手空拳,僵硬的行进。
吴乞儿看到五官精致,衣物齐全的布偶,淹了口水:“诸位大人,这些都是鬼城之主的傀儡?”
“不错,哎,我们还是大意了。聂大人、符大人准备丹药,咱们跟着吴师傅走一趟吧,看这鬼城之主到底想干什么。不能沟通的话,真的要付出不小代价才能脱身。
吴乞儿记住,一定要抓住我的手,不能松开。”
陈、聂、符三位大人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粒丹药,蜡封都没有捏碎就含在口中。
吴乞儿牢牢的抓住陈近忠的右手,四人顶着附近布偶死寂的眼神,并排走向财叔。
陈近忠思考过了,一旦在这里和鬼主斗法,他们三人并没有百分百的保证,能护住吴乞儿不受伤害。
巷子里一直有着“滴答”得声音传出来,财叔依旧在前方带路,看着他的背影,陈近忠已经做好了放弃他的准备。
大局为重,除了吴乞儿,其他人都是写好遗书,出的这趟门。
刚出巷子,宅院就近在咫尺,好像迫不及待啊。
吴乞儿看到那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就和遇到大蚂蚁的时候一样,恶心想吐。
聂清流直接摁住他上下颚,在鬼主的领域,吐口水都会被诅咒。
从乾坤袋里掏出了熏香,点燃后,聂清流递到了吴乞儿的鼻子下方。
吸了红色烟气后,吴乞儿没那么难受了,他自己抓住了熏香,向聂清流说了声谢谢。
陈近忠拍了下他的肩膀,催促他快点走。
财叔打开了大门,施礼请众人进去。
一脚踏入,院子里的景色就吸引了吴乞儿。
羡慕啊,假山石榭和珍奇花草一应俱全。
墙面雕龙画凤,轩窗蛇盘鬼附,脚下石板都刻着龟鳞细草。
最令吴乞儿感到奇特的是,窗上镶的不是玻璃,而是裱纸。
纸面上是一个个侍女图,活色身香,若不是一对招子靠谱,吴乞儿非得被迷了心神不可。
在三位大人眼中,这处宅院充满了怨恨和愤怒,不过以三人的修为,这些情绪还感染不了他们。
财叔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浮在水面上的亭子过道处,开口拦下了三位大人:
“几位先生,请留步,我家主人只想见这位少年郎,别难为我一介老仆。”
这声音沧桑凄厉,像是快要死去的老人,用尽力气从嗓子眼里吼出来的。
陈近忠与符文和、聂清流对视一眼,暗地交流。
突然三人同时揭开封锁的符箓,气血灵力,直冲云霄。顶上的云雾都露出了口子,阳光显现。
聂清流上前一步,强势得说道:“老人家,这位是我们少爷,他还小,独自一人不安全,我这个最弱的陪同。
皆为奴仆,护主之心,您应该理解,可以吧。”
三人表现出一副不答应便鱼死网破的样子,财叔犯难了,看向亭子深处。
“准了。”中气十足的话语传来,云雾恢复了原状,三人的气势平复。
“自己小心,必要时别管我,跑。”聂清流偷偷传音给吴乞儿。
面无表情的两人就这么走上了过道。
没有任何陷阱,甚至亭子里还摆上了酒菜。
一个慈眉善目,披头散发,穿着朴素亚麻衣裳的老先生,挥手指引两人坐下,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请,这杯酒算是老夫向小兄弟赔不是,手下人行事太过鲁莽,没吓到小兄弟吧?你从哪里来啊!”
聂清流瞪向吴乞儿,这酒可喝不得。
吴乞儿心里也感觉不妙,索性一发狠,直接解除了影躯,婴儿大小的身子落在了石桌上。
嘿,分量还不清,酒盅盘子都跳了跳。
“老丈,小娃子年纪轻轻,喝不惯酒水,请见谅。”
老先生看到吴乞儿那两只黑瞳,神色一缓,又喝了杯酒。
“唉,老眼昏花,竟叫个宝宝喝酒,还是我的错,该罚。不过你身后的家仆不弱啊。
堂堂刑部主、户部主和兵部主什么时候成了奴才了。
小孩,你比当今国主都大吗?”
聂清流一动不动像个石头,他们的身份被发现一点也不奇怪,又不是没来过,不过这鬼主也太好说话,难道遗漏了什么,事情发展偏离剧本太多……
吴乞儿跪坐着,熏香放在一旁,脑海越发清明。既然不知道说什么,不如诚实点。
“奉国主之命,四位大人护送我瞻仰鬼城,开开眼界。”
老先生放声大笑:“这囚笼有什么好欣赏,看不够惨,添把火?”
“老丈,我资质愚钝听不明白,有得罪的地方,请您明示。”
老先生站起身来,想抓主吴乞儿,聂清流抬起右手挡住。黑光一闪,老先生放弃了。
“你就是火,能烧死我的火。别装了,你内心深处的黑暗远胜于我。若不是感到危机,我也不会破坏定下来的规矩。”
见吴乞儿沉默不语,老先生自饮自酌。
“小娃子,我也搞不明白,这些大人物怎么保护你,而不是杀了你,国主又有子嗣了。”
吴乞儿态度坚决,他不想认个爹:“不是,我清醒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没有见到父母。”
“信你,你的心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实话。是不是觉得这座城很恐怖,我疯了?”
“老人家,你不疯,不变态?那就是我神经病啊。”
老先生不在乎一个外人的评价,酒喝完了,壶直接扔到的池塘里:“不,我没疯,你也正常。是这里百姓病了,我要治好他们。”
老先生站起身子,背对着吴乞儿,幽幽得说道:“有兴趣看个故事吗?”
这就吐露心声了?吴乞儿能有什么意见,肉在砧板上,难道能不听吗?
“请开始您的表演,啊麻烦了,谢谢”
灰白色的迷雾笼罩了亭子,时光颠倒,场景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