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灿烂,一驾黑色马车缓缓驶入怀朔城。
牙门口,六位身着黑袍的人从马车上来,击鼓通传。
不多时,一老一少,两个捕快开门迎接。
站在最前面的黑袍从腰间摘下令牌,抛给年长的捕快。
接到后,两位捕快一起观察,不得了是荣休院的狂徒。
年轻的捕快家世不浅,十分了解这帮“人”出现,准没有好事,不会是州里怀疑城中官员被鬼魅洗脑,要逐一察检吧。。
他推了推旁边的队友,老捕快很有分寸的递还令牌,年轻人先去通报邬管事。
“不知道各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呢?”
黑袍冰冷沙哑的说道:“奉吏部指令,捉拿聂清流回昌都受审。”
年老的捕快大吃一惊,昨晚的怪事,他也在场,逮捕刑部主,这朝堂的天要变啦。
小小一个捕快,当然不敢淌这种浑水,他直接在前引路,带着黑袍去往东花园的厢房。
有五个跟了上去,驾车的黑袍就牵着马车,在门口等着。
聂清流坐在厢房里淡定得喝着肉粥,他的真元还没有收回,已经知道荣休院的人来捉拿他。
聂清流更知道是邬管事向吏部告得状,不过昨晚确实是他失职,严重点可以怀疑他通敌叛国。
作为刑部的老大,知法犯法的事做了,聂清流不能逃避惩罚,不然就违背他做人的原则。
五名黑袍与邬管事同时到了厢房,两名带路的捕快出声告退,年轻还轻,两人不想那么早就要退休回家养老。
“聂清流,这是吏部和国主大人一起签署的拘捕令,自行查验,无异意的话,跟我们走吧。”
说完,为首的黑袍两只手各掏出了文件袋,一个给与聂清流,一个递给邬管事。
“邬君梅,这是吏部同意的交接单,荣休所派了三名干员驻守怀朔城牙门,查杀他国奸细。
你对吏部安排是否有意见?”
“我听从吏部指示,没有问题。”
有三名黑袍走到了邬管事身后,邬管事立刻挥手指引三人,随她出去。
邬管事不想继续呆在屋内了,确实有些尴尬,但职责所在,不容马虎。
她也没想到上面这么重视,还是带人巡街去吧。
聂清流则是仔细的拆开文件袋,阅读每一个字,果然昨晚那个男人已经被严刑拷打,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我犯有渎职之罪,不需要辩解,铐上吧。”
两名黑袍掏出脚链、腰夹和手铐给聂清流带好,顺便拿出布袋示意?
聂清流摇摇头,错了就是错了,不需要遮掩。
就这样聂清流出了牙门,被押送至禁宫。
涉及六部主的案件,只能由方休雪单独审判,连其他部主都不能参与。
毕竟每个部主身上都拥有不可告人的机密,与国家安危戚戚相关。
整整两个日夜兼程,马车停在了皇宫大门处。
由于禁宫还处于封闭状态,只能再这里交接,由禁卫从密道送聂清流面圣。
手续办完,禁卫手中的一瓶丹药给了聂清流,他直接打开瓶塞,全部吞服,放弃抵抗,昏昏欲睡。
等到聂清流彻底晕过去,禁卫给他带上头套,封闭五感。
七弯八绕后,他才打开密道,扛着人进去。
等到聂清流清醒的时候,他坐在地上,前上方就是方休雪。
“聂先生,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啊,顶着守旧派的压力,提拔你成为刑部主,这是什么意思,能解释解释吗!”
一块玉片,悬浮在聂清流面前,他不用看都知道是那个怂蛋的口供。
聂清流单腿跪下,严肃得说道“国主大人,依大辰律,在职官员私会他国细作,泄露重要机密者。
轻则卸职流放,重则斩首示众,造成极大危害者,灵魂永不超生。”
方休雪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听你背法律条文的。你自己说吧,我该怎么判刑,才能堵住朝堂百官的口。”
“臣所犯之罪供认不讳,理应撤去官职,贬为平民,财产充公,全家流放边关。”
“判的很准,派你守国门呢,确实大材小用了。说到底你也没泄露什么,那个暗部人员送回大炎了,我给你父亲写了封信,聂家快要不行啦,不回去看看吗?”
聂清流抬头起立,挺直身子:“昔日我被放弃的时候,就已经和大炎一刀两断,这次我与家族最后的香火情也耗尽了。
请国主大人准许属下现在入住经学院,潜心编撰《新法典》,为天下立规矩。”
“怎么在你眼里,堂堂刑部主还是烦心琐事喽,真是狂妄。”
话音刚落,一波波无形气魄从上到下,压在肩头,聂清流闷哼一声,后退半步,脊柱“咔咔”作响,就是不肯弯。
“国主大人,此事一出,我若继续担任刑部主,您必定遭人非议。
臣恳请书写悔过书,传遍九州,职位由方念昌继任。”
“好你个聂清流,管事管到我的头上来了,我需要你教吗?
方念昌是我的女儿,怎么你想让天下说我恢复旧制,出尔反尔,任人唯亲,刚愎自用吗?
你是何居心额!”
压力越来越大,聂清流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心里吐槽:“你方休雪出了名的就是独断专横。
要不是你需要镇压灰石,我们六部主可以天天喝茶聊天,无所事事。”
当然话不可以这么讲,不然方休雪发怒,聂清流这琵琶骨和肩膀全得碎成粉。
“国主大人,方念雪入职刑部十年,无论是陈年旧案、大韩遗留,还是鬼魅作祟、冤假错案,全都处理的仅仅有条。
不超时,不误事,不藏私,铁面无情,有您年少时的风采。
属下纯粹是唯才是举,完全可以再写一份举荐信,就贴在悔过书后面一起发放全国。
您之前提拔楚枭连升两级,正好担任副部长,您在给他加加担子,比能看护好方念昌,维持制度稳定。”
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楚枭年轻的很,才六十五岁,他肯定能顶住的。
方休雪沉思起来,偌大个禁宫安静得连点喘气声都没有。
他收敛了气势:“聂卿家说的对啊,国主的子嗣为什么不能上位呢?主要还是看能力,又没有看背景。
嗯,我之前承诺过,令你重编法典,算了,就这样吧。
写好悔过书和举荐信后,交给夜罗莎,我给你润色一下再发。
辛苦了,来人,带聂大人下去。”
“说到底还不要我背锅,什么润色啊,不就是让夜罗莎重新编排一下吗?唉,晚节不保啊!”
嗑下丹药的聂清流满脑子抱怨,可其实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处境的。
在大炎国,族内的祠堂里。
聂清流翻阅史书,明白一件事,做人明哲报身,绝对不能参与皇权斗争。
虽然族记里没有明确写明,但也暗示昔日老祖阵前被杀的黑幕,涉及到了国主之位。
他聂清流最大的狂想,就是当活着的圣人,而不是死后加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