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虽不硕大,但黄豆“炭火”却长燃不灭,烧腐成骨也只是时间问题。李千军看着也差不多了,就叫村长带着一部分人先行回去帮助家里打下手扎纸人花圈。
扎纸人又被人称为扎鬼纸,彩匠用扎纸来祭亡人。扎纸人不能画眼,以前经常会听到传闻,有彩匠手艺高超,陪丧送走的纸人就成了精。更有的深更半夜会跑回家里敲门,纸人空洞的眼睛很邪门诡异。眼神中,能看到逝者生前的夔盟。之后,慢慢就没有了纸人,而更多是被花圈纸马,纸车所代替。
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神秘的职业。如刽子手,刽子手是封建社会特有的一种职业,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大多数凶神恶煞阳气重,因为被砍死的人非善寿,怨气重,要能震得住。和更多像仵作,首先,仵作并不完全是现代法医,而是类似神探,破冤假奇案很厉害,传说中有阴阳眼。还有一种是赶尸人,这个就厉害了,敲响阴啰赶行尸,路人避开狗关家。
这些都是古代社会很神秘的职业人。
扎纸是为等骨灰安葬时送逝者最后一程。村长谢过了李千军,就带着二十多人回去了,留下不到十个人看守尸骨。天虽大亮但乌云密布,周围晨雾云海,如一条洁白的丝巾围在大山中间。
接下来就是找块墓地安葬了,这里学问就比较复杂一点。
盘树聚西,棺裹不离家,两夹层藏儿煞,三层竖立棺!这些是我爷以前经常给我念叨的。
我来回查看着火堆,虽说柴火化骨比不了火葬场的大炉子,但只要柴火旺盛那一早上也就差不多了,也不至于要花费两三倍多的时间。
我抓了抓了头,感觉不对。
我想到小时候我爷给我讲的故事,他叭哒叭哒抽着大烟斗,靠在凉椅上一边扇扇子,一边说:人呐分好人坏人,这尸分横死和家死,两个概念。
在他们那个年代,穷饿死的人太多太多。人们就拿逝者去火化,可你猜怎么招?那横死人就是烧不化,本来都瘦到皮包骨。正常尸体用火烧,烧到最后就只剩骨头,骨头在烧一阵子,就像碳一样,不过不是黑色的,等骨头凉了,用手一捏就碎,就成骨灰。但这横死人烧了一天,只是烧焦,正常人的尸体早就化了,人们没办法,大家都奇了怪。就把他用木棺装起来,竖着葬。时辰、地势要相当注意,弄不好怨气凝结。那就是千古亡灵,会害死自家人,一个活口都不剩。
那时候他们赶生产,那有哪些时间处理大把大把的横死人,就把他们全部堆积放到山顶上让老鹰啊,鹫啊啄食。之后,同年他们所有庄稼异常茂盛,却偏偏颗粒无收,我爷他们看着不对,又只好逃荒离去。
我爷会经常给我说,要我以后做好人,不然作恶多端会遭报应的。
而眼前这个尸骨差不多就像这么回事,惨横死人,怨气重,这乌鸦一闹更为离奇。
乌鸦惊尸亡魂闹,生有多操死不憋。
过了半个多小时,村长派人送来早餐,早餐有米线和面条。
才吃完早餐,李千军被请去看墓地去了,让我和其他几人继续在这里看守。
转眼晃了两个小时,眼看柴火彻底熄灭,看着杂乱的白骨我也拿不定主意,总感觉哪里欠了点火候。
远处行来几个人影,等到了眼前我才看清楚了,是村长和李千军还有我爷杨壮实也来了。后面跟来了几个村民抱着一个骨灰箱,骨灰盒见多了,这骨灰箱倒是头一次。箱子全身漆黑,最上面一层可以拉开,跟个电脑主机差不多。
后来我爷在熄灭的堆火前转了两圈就说:“这尸惊鸦来,骨不化灰,实在罕见。不过这没什么大事,捡起来放棺材就行,等过完午时在破土封棺就可以了。”
这破土封棺最讲究时辰,也就是等午时过了、也就一点钟完后,从这里拿上骨灰直接去墓地,挖坑埋棺,然后在修建坟碑。
之后我爷就带着我去了新村逝者家里,留下李千军处理后面的事情。一路走来,四周群山环绕,有条河流从中间流淌,奔向远方,人们把这种地段称作大坝子。
我们走在一条弯曲长满青草的田间路上,田里稻谷葱绿幽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等我们进到新村,村口有个两米高的大石头,上面雕刻“新村”二字,又用红漆描绘。看似宁静的村子里,气氛却格外压抑蔓延。
村中一条主干道沿河并列,岔开成阡陌纵横的小路通往每家每户,穿过巷道我们来到看上去很困难的一户人家,墙是用泥巴舂(泥巴混合稻草)建造的,从屋顶到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可以伸进一个拳头,摇晃的木门旁边栓着一只小黑狗,走进门有很多村民在帮忙洗菜做饭,到现在我才了解到逝者叫王宝,没有妻儿,家里只有个年迈瘫痪的母亲。
堂屋里面传来老奶奶哭痛的泣声,我们走了进去,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沙发上,眼里的泪水都已淌干。
见到我爷和村长到来,围在旁边的妇女们站了起来,村长大声说着:“王大娘啊,丧儿的事情我们都处理差不多了,你呀!也别太伤心了,吃点东西吧不然您身子太累,怕吃不消。”
老人抹了抹脸说:“张村长谢谢你了,你是大善人啊,我一辈子就这么个儿,没想就这么不在了。儿啊~你让我怎么活啊……”说着老人哭的泣不成声,周围的人纷纷上前劝说
心里五味杂陈,我走出了屋子,我不怕看见棺材坟墓,我更怕遇见这种场景。这种生死离别的伤感情绪,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过一会张东象走了出来,背着手,巍巍的说着:“这世道啊-怎么就不给好人多口气,这娘下不了床就撒手归西,这往后让她一老人怎么活。”
我看看屋里:“别离的泪水为记忆添增浪花,分离有难舍,前世缘了今生。生亦死,死亦生,生死有命。”
村内突然降来一股寒意,远处团山的天空诡异的变暗,村民们都仰头像流鼻血似的看着天空,这是要下大暴雨了吧!
木门口的小狗嗷嗷乱叫,狗子这东西生来就有灵性,好像是看到什么东西,但没人注意它!!
简单的吃过午饭,一晃到了一点钟。村长领着大伙,吹响牛角唢呐,捧上遗照,抬上花圈纸扎马等祭品,开始往坟地走去。随后我爷让村长找来刚出生不满十天的两个小猪崽,牵上一只羊。当地习俗并没有拿猪崽和羊祭祀这种仪式,老爷子一言不发,抬头看老天,瞅了瞅门口的小狗,似乎在等着什么到来。
长叹了一口气,就带着大伙前去墓地。
等我们来到坟地,李千军也带着骨灰箱赶来,找了几个强壮的男人拿着锄头和铲子就开始挖坑,其余的人帮忙抬石头和混水泥土。墓地被选在新村河对岸的一个小团山上,山中有个破庙,由于旧时代建筑材料比较落后,加上荒废时久没能维修。看着随时有倒塌的危险。破庙里面杂草丛生,故而往往有毒蛇、蝎子、蜘蛛等剧毒动物生居。歪斜的石像,看上去阴森恐怖。
天空依稀下起了细雨,笼罩在大山的雾越越来浓,等挖好一米深,一米宽的地基时,深林又传来凄凉的乌鸦叫声,紧随着空中开始有三五只乌鸦盘旋,我爷眼看不对,叫人赶紧把骨灰箱入土。
随着叫声漫天,空中聚集的乌鸦越来越多,声音凄戾刺耳回荡在大山深处。等骨灰箱落地,成群结队的乌鸦从高空垂直飞坠而下,如同下起拳头冰雹,撞死在坟坑之中,脑浆鲜血撒满地面。
随后,不知从什么角落冲出几只灰色大野猫,他们蹲在坟前,两个手掌梳理着胡须,像是在跪拜神灵。早有传闻在乌村有个秘氏能人,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我觉得死者必是秘氏能人的后代!!
紧接着,新村逝者王宝家里。顶空上浓雾笼聚,墙壁裂缝如泼墨一样裂开,屋顶瓦层像甩动的毛巾一样波涛起伏。随着,炸雷声轰隆,房子瞬间倒塌。
一切来的突然诡异,来不及跑出的人们被屋梁碎瓦埋入地下。浮起一大片灰尘云,看着倒塌的房屋,幸存者“啊-啊-啊-”尖叫,横梁下压着几人,漏出半边脸用微弱的声音说着:“救我,救我...”
人的本性本能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有几个顾不上自身危险,徒手翻开碎瓦梁木,竭力救助被困埋着的人,其余部分惊慌不定傻傻坐在地上,少一部分早跑得无影无踪.....
墓地这边,
我爷杨壮实丝毫没有慌乱,他拿来两只小猪崽抓起双腿朝石头上摔去,猪崽惨叫一声,口留鲜血躺在地上四肢抽搐,接着第二只。
李千军跑去牵来羊,追赶开野猫。野猫躲在了草丛后,发出“咕-咕-咕”的异常叫声。
李千军将羊按倒跪在地上,从腰间掏出匕首刺进羊的心脏位置,血瞬间喷洒在乌鸦身上,又一脚把羊踹入坟坑上。
李千军眼神毒辣,舔了刀尖的羊血,嘴里大声喊着:“祸不至亲,我今日刺羊摔猪,好话说过,好事做过,倘若你在死缠不放,日后我刨坟炸山也要在将你尸骨粉碎,让你永不见天日不得轮回。”
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如同万千鬼魂哀鸣,寒暄恐怖的气息直接卷进心底。
我感觉我胸口顿时闷疼,全身青筋凸起。胸闷、脑胀我感觉有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捂住我的口鼻,喘不过气并一头栽倒在地。
在场吹牛角唢呐的几个大老爷们顿时魂惊胆颤,口中喊着:“撞邪了,冲神了。”然后扔掉唢呐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