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柏弗雷此刻可以站起身来的话,透过玻璃窗他就能看见自己劳作一暑假的场所,那个有着天蓝底色和奶白字样店面招牌,可是现在自己完全起不了身,双手被拇指粗的麻绳反绑在一个老式的破旧木椅上。而甄梦森和颜果果则是以同样的姿势被绑在了两个差不多的木椅上,三人嘴里都被塞上了撕碎了的破毛巾,张着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柏弗雷睁开昏睡已久的眼睛,看了下三人被困的房间,这是一间没有装修过的老旧毛坯房,墙上是满是沙砾的灰色水泥壁,被贴了几张看不懂的海报,上面似乎画着的是魔鬼式样的人正撕扯着自己的头颅,大片大片的白色脑浆滴落在地上,和地上的人血混为一摊。
这是什么玩意儿?丧尸图片?
可当自己望向地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可能是要做某个神秘的邪教仪式。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上似乎是用人的血液画成了一个外圆内方的神秘图案,里面密密麻麻勾勒出的未知符号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有点类似于塔罗牌背面的阵法花纹,自己和颜果果、甄梦森分别被绑置在圆圈的三个方位,刚好连线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几何三角形。
不过自己脚下的花纹好像比颜果果的好看多了,柏弗雷被绑在椅子上自嘲。其实现在他完全不能动,甚至他发觉可能自己口袋里的警报球都已经被人拿走了。坐在自己斜对角的颜果果此刻还在打呼噜,被涂满麻酱的脸,显得十分狼狈,小小的胸脯被紧紧地用麻绳束缚在了椅子上,而旁边的甄梦森也是这样,只不过穿着宽松T恤的她被捆绑后反倒是勒出了这个完美身材的巨大优点,如果没有踩在这个邪教一样的神秘图案上面,柏弗雷甚至可能会以为绑架他们的人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甄梦森此刻已经醒了过来,凌乱的头发下是布满恐惧的面容,望着身边同样被捆绑着的两人,此刻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惊恐与绝望。
而当门外那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她似乎显得更加恐惧了,被堵上的嘴只能发出支吾支吾的声音,泪水似乎止不住的从她漂亮的眼睛里向下流淌,企图冲刷掉自己的害怕与无助,她的身体在椅子上扭曲着,拼命地摇着头,可是越是这样就越让眼前这个男人充斥着蹂躏与毁灭的欲望。
果然是他!!!
这个病怏怏的像是被违禁品耗光了生命力的褐黄色脸庞,高高的鼻梁两侧此刻竟然是瞪得鲜红色的魔鬼般的眼睛!这个人的状态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被撒旦释放的被判有罪者,柏弗雷看着眼前这个人只感觉到寒毛耸立。
“不要哭了,我相信这次一定可以成功的。”男人走到甄梦森身边,半蹲着用最温柔地语气抚摸着她的脸庞,男人的手掌似乎被硫酸什么的腐蚀过,全是丑陋的伤疤,被这样坑坑洼洼的手掌擦拭面容,怕不是和铅笔刀划过一样让人刺痛。
“放开她,你是找死!!!”
正当柏弗雷盯着眼前这个半蹲在地上的男人,想搞清楚到底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颜果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过来,这个姑娘力气是真的力大如牛,不如以后改名颜牛牛吧,也不枉她刚刚吃了那么多牛羊肉卷,她全身发力猛地挣开了绳子,呸的一声就吐掉了堵塞在嘴里的毛巾。
颜果果越想越气,鼻孔微张着喘着粗气,头上金栗色的短发似乎都发怒一样向上翘了起来,刚站起来她就一个后脚跟将身后的椅子踢得粉碎,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的愤怒了。
男人刚从甄梦森旁边站起身,颜果果就一脚飞踢踹了过来,直接将这个男人踹的飞了出去,男人在地下滚了好几个圈,脑袋中重重地撞到了墙壁,像是有回音一样,噗的一声,吐出了几大口血,鲜红的血液染透了他上身的白色衬衫,不过,这个瘫坐在地下男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红眼里还是充满着戏弄与嘲谑。
颜果果赶忙把堵在甄梦森嘴里的毛巾扯掉,忽然间就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秦诺!你还没杀够吗!!!”
他们认识?柏弗雷心里猛然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此刻颜果果也放下正在松绑的手势,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两个眼睛充满疑惑与不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秦诺扶着墙缓缓地站起了身子,用近乎于疯狂的声音嘶吼着。
“你们都不过是蝼蚁般的废物!!!你们都不理解我!!!既然你们不理解,我就杀掉你们,让你们看一看!让你们看一看你们是多么的渺小!”
甄梦森抿着嘴唇,眼睛里的眼泪像是流干了一样,她清楚地记得那年暑假自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被告知自己的男朋友在家里杀了自己的父母。她又回想起在精神病院时看望他的模样,对,就和现在一模一样的,摇晃着癫狂的手臂,喃喃呓语些奇怪的词汇,这就是个红着眼睛的噬人猛兽!!!
突然,颜果果像是被人重重在肚子上挨了一拳一样,全身发汗,无力地倒在了甄梦森旁边。
果果!柏弗雷心急如焚却叫不出声音来,不管自己如何用力,也不管如何集中精神到手中的戒指,都是做着无用功。柏弗雷看着眼前这个全身浴血的男人,摇摇晃晃地朝颜果果走了过来,咧着满嘴的血液笑道:
“要不是我把剩下的迷魂药都下在了羊肉卷里,今天还真让你逃走了,不过你逃不走的,你是献祭给大人们的美味祭品,大人们是不会让你逃跑的!!!”
秦诺说完就高举着手臂向脚下的邪阵一阵阵鞠躬,脸上肌肉扭曲了起来,丝毫不在乎嘴巴里不断呕吐出来的血液。
“等到今晚过后,你们!还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祭品!伟大的神明啊,请看在我如此丰厚的祭拜上,给予我更加超凡的力量吧!”
说完他站起身,不知从哪又拖出一个破旧的木椅,将已经昏死过去的颜果果结结实实的绑在了椅子上,秦诺的血液不断地流淌着,似乎很快就要耗尽了。
于是他的动作开始变得更加迅速起来,想抓紧完成这个酝酿多年的仪式。秦诺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本已经被血液污染的古代羊皮书,那是一个被撕去一半的残本,他跪服在地上,大声念着奇怪的咒语,霎时间,整个房间里似乎闻不到血腥味了,而充斥着可以闻到的那诡异的、神秘莫测的、令人震惊的恐慌感,甄梦森完全承受不了这等说不出来的神秘压抑,几乎在念起咒的同一时间就直接晕了过去,而柏弗雷则还能清醒地看着自己脚下的符号一个个冒起紫色的邪祟光亮,而等这些符号串在一起的时候,又变回了血液的鲜红色,但是却显得那么鬼魅绮丽,像是得到净化后一样。
而跪在这些符号正中间的秦诺,此刻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口中不断冒出柏弗雷从未听过的奇怪的发音,而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地如痴如醉,仿佛自己在欣赏一首极其美妙的歌曲或与魔鬼身材的女人在一起翩翩起舞一样。
随着念咒语的速度不断加快,捆绑在椅子上的柏弗雷感觉自己又开始头疼了,他现在非常后悔没有拦着颜果果吃那么多羊肉卷,现在可倒好,三人里唯一武力担当已经废了,而还未觉醒魔力的自己,除了拥有一幢巨大的戒指城堡以外,就剩下那些前世的记忆了。
柏弗雷感觉自己可能看见了人生最后旅途的走马灯,他的意识像被人抛到了深海里一样诡异密闭,不断地往下死死地沉去,海水般波涛汹涌的咒语不断地撕扯着他的记忆,他霎时间已经分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零碎的片段甚至在脑子里组成不了一个完整的回忆。
呵,连死前回顾的机会都不给我吗?穿越而来的自己,终究还是个废物啊!
他的意识似乎终究被海水撕断,伸着朝向天空的手,身体却无法抗拒地滑向了令人畏惧的巨大海沟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