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崔宁得到度牒以来已是有一个星期了。
这一个星期里，刚开始就因为已经拿到了临时照身帖的缘故而从驿馆中搬了出来，目前的话正在外面租住。
好在崔宁本身境界足以辟谷，所需的花销也不过是租住房屋所需，不算太过于难以负担。
“你好。新同学？没见过你诶？”崔宁刚找了个地方坐下，旁边就有人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双手捧着手机，却扭过头来和崔宁对视。
“啊，算是没错吧。其实我是来旁听的。”崔宁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般的衣服。也就是这样的衣服，崔宁才看起来像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道士。
来这种学校上学，又怎么能穿上道袍呢？
“通识课旁听？”旁边的男孩诧异地停下了手中的游戏。
专业课也就算了，这种所有人都可以上的水课居然还有人来旁听？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从嘴里吐出：“那你可真厉害——”
崔宁也不恼，只是问这是什么课。
“什么课你都不知道？”男孩投进游戏里的注意力又一次被崔宁给打断。他仔细打量着崔宁。“那你来干什么？”
“就是不知道所以要来问啊。”崔宁笑眯眯的，男孩抽动着嘴角，看了很久也看不出这是不是他的本意。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这种人确实是有啊。男孩暗叹，不过也不关我的事就是了。
“讲历史的。”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男孩就回到了自己关注的手机上。
不过，崔宁倒是好奇起来，凑到男孩旁边看起来。
“这是什么？”崔宁看着屏幕里的小人，问道。
“升华·命运。一个非常好玩的游戏。”男孩听崔宁问起，瞬间就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就向崔宁介绍起这款游戏，“这个游戏是真的好玩，剧情好看，游戏性高，也不会让人厌倦。现在正好是开服活动，最适合入坑了。你试试就知道了。”
男孩笨拙的语言根本描绘不出这个游戏到底怎么样，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强烈推荐什么的根本没有办法拉人入坑。
就像是现在的崔宁，听着男孩激动的话语，却根本不知道他在激动什么，只是意义不明地叫嚷着。
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崔宁忽然来了兴趣。他从未像面前这人一样，嘶声力竭地呼喊着自己喜爱的事物。
“手机上下载就可以是吗？”崔宁打断了男孩喋喋不休的介绍，到了后面，他不过是在重复自己之前所说的话而已。
被打断的男孩没有一点恼怒的样子，甚至因为自己“成功”的介绍而欣喜不已。当然，从结果的角度来说，他的这次介绍也确实是成功的。
在下载的过程中，崔宁和男孩攀谈起来。知道了他是二年生，专业是化学，名字叫玉数。
“为什么你会在上课的时候玩游戏？”崔宁好奇地询问。这也是他搞不懂的一点。
“啊……这个……那个……”玉数尴尬万分，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这个课不用考试，结课是论文的形式。听不听都一样。”
“都一样？怎么会都一样呢？”崔宁渐渐认真起来，“学习本就是知识接纳的过程，就算是已经知道的东西，听别人讲一遍也会有新的见解，新的角度。怎么会都一样？”
“嗯嗯。”玉数敷衍着。心中却不住地在想，啊，开始了，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也要对我说教啊，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这样的。
崔宁现在没有他心通，心印心的能力，故而也无法准确听见旁边这人的心思。
但是，看着这表情，听这口气，就知道玉数的不以为然和厌烦。
他又能多说什么呢？
崔宁不再与玉数多说，注意听起了上面老师的讲话。
老师讲的是三百年前的历史再辨析。
和现有的旧王朝倒行逆施，民怨四起引得数位不惹世事的圣人纠集所有平民百姓的力量推翻了旧社会的主流观念不同，讲师提出了另一个新颖的观点：圣人，一直都在，在王朝的背后，同时王朝的覆灭也不是因为什么倒行逆施，而是因为圣人的意愿。
对于这个观点，老师提出例证的是王朝史官对于最后两任皇帝的言行记录。指出最后的皇帝提出并实施的政策多有变革，甚至和后面诸圣改制的制度有部分相近。
还有部分原因则是在野史中得来，《王朝遗录》中称最后的皇帝，哀宗并没有在皇城攻破的时候死去，而是在下人的护送下秘密出城潜逃。
老师在这里指出，当时四面围剿，若不是圣人有意，末帝没有可能成功潜逃。而这个默许是圣人们对哀宗的补偿。
当然，老师也强调这只是他的一家之言。证据还不能算得上太充分。主流学界认为一是这个改制也许本意是好的，但是根据其他的记录，到下面行事实施的时候就已经变了味道，所以不能否认民不聊生，民怨四起的根本，二是野史不足以取信。特别是只有这一本《王朝遗录》有类似记载的时候。没有他证不能取用。
若是这几个地方都能完全成立，逻辑还算的上完整，但是，本身就有问题的前提下，这个逻辑的推断也就不复存在。
“我说了没什么用吧。”玉数嘟囔着，“除了对于那些历史学者以外，这东西就不会有用，因为最终总是缺乏决定性证据。而如果有这个的话，课本就会更改，也就轮不到这里来说了。”
“别这么说，多听一些，就对那段历史多一点了解，或许之后就有用了呢？也说不定啊。”崔宁回答着玉数的抱怨。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上课？”崔宁看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玉数，询问道。
“物理化学。怎么了？难不成你也要去旁听？”玉数调笑着。
“嗯。”崔宁点头。与其继续乱逛，跟着一个人上课，体系也更完整。
“不会吧！这是专业课诶！”玉数怪叫道，“这你也要去旁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