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一阵人头攒动。
只见长长的鼓乐队伍后面,十二匹毛色油亮的高头大马,被整齐套好,后面架了一个足有九尺余宽,十五尺多长的大车。与其说是车,更不如说是一个移动的戏台。车上雕梁画柱,花草装饰雍容而浮夸。四个衣袂飘飘的女子正随乐曲起舞。
一位公子手拿折扇,时而将扇子抚于胸前,似在冥想诗句,时而将扇子折起,对着人群中的谋位女子遥遥一指,扇指之处,一阵哄笑。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江家独子江御风。
这江公子眉黛唇红,妩媚之态女子犹有不及,只这鼻子又高又直带些英气,却也被一双不安份的眼睛夺去了沉稳。他一袭白色锦缎长衫,一只乳色玉佩挂在刺绣考究的腰带上,足下白靴金丝闪动,也称得上玉树临风。
却看江公子放下扇子,将双手示与路人观看,随即又拿起扇子展开来,正面反面让人观看。众人皆不知他是何用意。忽然他从扇子后面变出一朵娇艳的牡丹来,众人一齐惊叹。接着江公子一手扶车,将身子探出车外来,把鲜花插在路旁一女子头上。女子同行女伴皆掩面惊呼“哇!好帅啊!”这女子却已喜得呆住,直到她的父亲从人群中挤过来,朝着她的头顶狠狠打了一巴掌,扯下花骂道:“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赶快给我回家!”
全城未婚女子对这疯癫的江公子的追捧是认真的,全城未婚女子的父母对江公子的嫌弃也没有半点掺假。父母们都生怕自家的女儿和这位江公子有什么瓜葛,坏了名声,更不想让女儿嫁到江家,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童语熙从窗缝里看到这朵奇葩的种种,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心想,江家公子如此造作,果然名不虚传,这下有热闹看啦!她慢慢走下车站在人群后面,在人们的嘈杂声中,隐约听到了马儿们的对话。
一匹马说:“我们怎么也是名驹之后,竟然来陪这个混蛋丢人现眼,以后如何去见父亲?”
另一匹马说:“我也是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了!”
马儿的对话中还夹杂着它们独有的脏话,童语熙听了更是忍俊不禁。
到了一个街口,十二匹训练有素的马儿忽然不听话起来,任车把式使出怎样的手段来安抚它们都无济于事,它们在四处疯跑,四处冲撞,其中几匹已经脱了缰,跑入窄巷不见踪影。
此时花车上的舞女早已下车,只剩江公子从折扇后面不断掏出一把一把的花瓣,作天女散花状,把自己陶醉得不得了。车突然失了平衡,江公子大惊失色,紧紧抱住一个车柱:“来人!快来人!人都去哪儿了?快来人!”几个小厮上前想去扶公子下车,但车实在晃得厉害,无法靠前。
再看路上的人已经迅速四散,两侧的茶楼酒馆的窗子都伸出脑袋来,人们此时的兴奋劲比起刚才看他表演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个都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
小厮们追着车大喊:“公子快跳车!”
江公子紧抱着柱子连连摇头:“不可,你们快搭救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