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府后山的祖辈祠堂。
夜柏林手捧三柱清香,恭恭敬敬地向香案上的十一个灵位行了三个大礼,然后踏前一步,将手中的清香插在香案上的香炉之中。
在他之后,夜未然,夜未海以及家族中的小辈,也先后按着次序一一叩拜,上香。
而在最后一个小辈祭拜完历代祖先后,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一见到是十三夜,夜未然的眉头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刚欲开口,只见夜未海已走上前去,轻轻的责备了一句,“彤儿,你这孩子怎么来的这么晚,快进来先给历代祖先上香…”
殿中的几乎所有的小辈们,在听到这声音后,都是纷纷转头看向十三夜,只是在这肃穆的气氛中,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不过夜霆几个少年,在见到十三夜目光扫过来时,竟不约而同的悄悄躲闪开来…
十三夜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接过一位下人递过来的清香,满脸虔诚地向香案上的十一个灵位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
而在他站起来时,眼角的余光像是看见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于是微微转眼,便是见到这双眼睛非常平静,更非常苍老…在这苍老的眼神中,十三夜却是感到那浓浓的慈爱。
而由于融合了上一任夜彤的所有记忆与情感后,十三夜下意识的便叫了出来,“爷爷,您老也在呀。”
夜柏林站在首位,对着十三夜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转头看向众人,道:“既然祭奠完了祖宗,那么接下来,便开始武会吧。”
夜家是个大家族,是个武道世家,因此每年族祭后,便会举行一场武会,而参加的自然是这些小辈。
对于像这种家族,优秀的新鲜血液极为重要!
如若这些小一辈都是庸人,那这家族迟早会败落。所以每次祖祭后的这个武会,便是夜家的重中之重。
而当年的夜彤由于从来没修炼过,所以历年的武会,他只是站在角落里观望,或者便独自躲回自己的房中,黯然神伤。
……
武会在大殿前的广场举行,参加的小辈都是还没到后天五重的少年,而评判则是夜未海与老大夜霖以及夜欣怡。
他们两个如今已是后天五重,而且在夜未海看来,夜欣怡隐隐有超过这个大哥的趋势。
当然这种武会对于上一任的夜十三,还是对于现在的十三夜,好像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在出了大殿,跟夜未海说道了几句,就独自离开了。
广场上的武会按抽签的形式来进行比试,气氛也颇为火热,但祠堂却显得极为寂静。
灵牌前的香炉上,细香青烟袅袅,夜柏林安静的站立在香案之前,默默的凝视着这十一个灵牌。只是他的眼神,似惘然,又似带着几分期盼。
不知过去多久,他身子忽地轻轻一颤,像是从某个久远回忆中惊醒,然后双手合十,对着香案上的牌位拜了三拜,嘴唇微动,似乎在祈祷着什么,礼毕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艰涩,便是走到香案后头。
没过片刻,他便从香案后头又走了出来,只是此时他手中多了一样事物,一个外观看来颇为古老,光泽有些暗淡的黑色小木箱,看上去倒是像一个上了年头的古物。只见他深深的凝视着这个黑色木箱良久,才看向一旁默默站立的夜未然,道:“等孩子们的比试结束后,就开始测试血脉之力吧。”
夜未然不知为何在听到老人的话后,一向自诩沉稳冷静的他,心头忽的咯噔一下,脸色也微微变了变,道:“父亲,我们夜家真的有您说的那种血脉之力吗?”
“不管有没有,这是历代祖先传下来的祖训,每隔十年必须要进行测试仪式,因为我们的祖地可不是来自这沧兰洲,而是百族林立的灵罗界。两百年来,每一代先辈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到祖地,但奈何我们夜族的血脉之力已是枯竭,到迄今为之,还没有一个家族子弟觉醒.”
“夜族?”夜未然听到此时,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的神情极为震惊,插嘴道:“父亲,您难道是在说,我们夜家是传承于传说中的暗夜家族?”
……
冷冷苍穹,黑夜如期而至。
在回到自己庭院,陪沉月好好玩了一天之后,十三夜便将其送回她所住的房间,然后又悄悄的来到后院,夜未伤以前的密室之中。
后天一重,也就是淬体境,除了用真气淬炼身体外,还要不断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在转化为真气,周而复始,直至丹田内的真气变得厚重,才能试着突破后天二重。
修炼是枯燥,也是寂寞的。如果耐不住这些,那就不用修炼。梅花香至苦寒来这句话的道理大家都懂,可若是想要真正做到,却难得很!
入定后的十三夜,体内的虽然还只是非常稀薄的真气,但还是被他有意识的分出了两股,一股自然是淬炼全身骨骼肌肉,而另一部分,却被他全部引导到那条被废的少阳经的经脉中,他要用这股微弱的真气探穴,也就是找到少阳经中的穴位,然后通过那套特殊的半步功法的口诀从这个穴位中开辟出脉轮。
由于上一世修炼成功过六条邪脉,十三夜现如今对这半部功法,应该可以说是稍窥门径了。只是他偶尔会想,这套功法到底是什么功法,又出至哪里,几阶几品?但就算他耗费许多经历来查探这套功法的来历,也是毫无头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套功法确实有些邪门!
在上一世六条邪脉大成之时,他已由无情变绝情,世间唯独千幻一人能让他多看一眼,有时心性大发时,还有嗜血的冲动,要不是期间有千幻在他身旁,他恐怕还会真的迷失自己…甚至入邪入魔!那十三个月圆之夜,他由于邪性大发,在为师报仇后,还要屠尽十三宗门无辜之人,被千幻已死相逼,才豁然清醒…
那次之后,十三夜便没有在修炼这套功法,因为他怕如果在修炼下去,恐怕真的会入魔至邪。修成五条邪脉,他还有信心控制自己的心性,但如果是六条…他还真的有些担心,万一控制不住,想到这,他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但不管怎样,他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余五条邪脉修成,因为这几条经脉被废,体内的真气就不能连贯,纵使丹田里的真气有多么充实,也不能一气呵成,只能切瓜切菜,根本不能动武。但如果修成邪脉,不但能使体内真气连贯,更能数倍叠加…一念及此,十三夜微微失望之余却是愈显振奋!
..
夜未然的书房很大,不过气氛却有些压抑。
夜未然坐在书桌后面,他看上去心情非常不好。这从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血煞之气可以看出来,心情不但不好,而且眼中似乎还有杀意流动。
像他这种半只脚踏入先天之境的强者,可以说是已到了心若止水的境界,怎么会这样沉不住气?
坐在书桌前的,是一位容貌与夜未然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他自然便是夜未然的二弟,夜未海。
夜未海看上去心情同样也是很糟!
“二弟,彤儿真的如你所说,被穆家之人,暗中废了六条经脉?”
稍许后,夜未然沉重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压抑的气氛,话出口时,眼中竟有杀意隐现!
他上月由于闭关,今日出关之时,又逢家族的祖祭,以至于到现在才有空与夜未海坐在一起。听着夜未海将十三夜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他便有了这种杀意隐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