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天然赶着要去西市,所以起得特别早,自然两个侍女也起得早。
“传说她是大唐地位最尊贵的女性,风华绝代,出生名门,品格高尚,犹如一盏明灯,照亮前行的方向,为国家带来希望,为民族带来祥和之光!她就是一一郭贵妃。”正在给天然梳妆的春草眼中放光,情不自禁高高举起手中的雕花紫檀梳。
“皇上未曾立后,所以光芒璀璨的她就是大唐当之无愧的国母!”夏荷,一脸虔诚。
天然看着两个丫鬟的傻样,不由暗笑:一位女性如同明灯高悬,浑身上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么一一她一一一定一一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天然打扮停当,正往二门走去,突然间传来母亲熟悉的一声“去哪儿”,她不由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一跤狗啃泥。
“去、去买……”她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抬头定睛一看,眼前空无一人,父母正在假山那头争论着什么,她忙闪过身去小心地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偷听。
张将军正在示意夫人小点声音,然后捋捋胡子,一字一顿正色道:“宫里。”
见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无奈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分析厉害,“当今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只有三个皇子,况且目前太子突患重病,因此王太后下令明年秋季就要开始选秀了,七品以上官员家中适龄未嫁女子皆要注册。”
夫人的脸有点僵硬,他接着用探询的口气问道,“实在选不到如意郎君的话,让天然进宫,这也是一桩福气。”
“福气?”王娘子语气沉了下来,“老头子,你乃贤良之臣,从不曾关注宫闱秘事,这些八卦秘闻,唯有我们这些爱打听的妇道人家最为清楚不过。”说到这个点声音又突然压低许多,“宫里郭贵妃独大,我要好好教她一些入宫大招才是,既可争宠,又明哲保身。”
“不争宠如何?”
“你家千金像是没有一点存在感,安分守己的人吗?”
“娘子所言极是。”张将军不由得深为折服,朝廷事务自己拿手,可是论到这种闺房之事还是夫人老道。
天然的心猛的一沉,这么快就要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愈发的恐婚。
天然愁眉不展地回到屋内。
“怎么了?小主人。”大暑小暑嘘寒问暖。
“我可能要进宫。”天然愁眉不展。
“如果你爱她,请送她入宫。因为那里是天堂一一胜女的天堂!
如果你恨她,请送她入宫。因为那里是地狱一一败者的地狱!”
“三千佳人,四方宫墙,上有天堂,下有地狱。”大寒和小寒冷静分析。
安静。
半会。
“不行!”五个女子齐声吼道。
髻娃娃也算女子,加上天然的声音。这音量把门窗都震动的摇晃了几下。
我不!
可是如果不入宫,匆匆的随便找个人将就着嫁了呢,是否刚躲开狼窝又进虎穴?
想起二姐的脸了,失败的联姻,憔悴的脸庞,她的苦瓜脸就是她生活的样子。
眼前浮现出杨大郎,李三郎,陈六郎那一张张亲切有礼的虚伪脸,其中一张脸,居然要面对面看一辈子!细思极恐一一不要说一生一世相看两不厌,就是执子之手看一个时辰都受不了,突然间想吐……
这几日嗓子眼仿佛被堵住了,平常最爱吃的荔枝、杨梅端上来也提不起食欲,吃不下自然也睡不香,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在下滑,忐忑不安的心思渐渐加重起来。
大寒也觉得小主人不对劲,示意小寒几个撸起天然袖子,一看手腕旁有些发红。
“一拜天地!”大暑大声喊,天然手腕旁边立刻起了一小片红疹子。
“二拜高堂!”小暑接力,红疹子越来越多。
“夫妻一一对拜一一”小寒拖着长长的尾音,红疹子从浅红变成深红,并且迅速蔓延到了胳膊上。
“蹴鞠。”大寒刚念完,红疹子颜色马上变淡了。
“马球,看百戏,听变文。”四个娃娃齐声,红疹子全部消失,皮肤光滑白皙如初,她们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天然:原来小主人是恐婚压力过大。
天然猛地一醒神,她明白:再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迟早得抑郁。
身着绿罗裙的她无意间一低头,自己的胸部一马平川,她目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十五,一早,黑纱幞头裹住高高的发髻,圆领缺骻袍穿在娇躯上,腰间系好蹀躞带,蹬上黑皮靴。
“我要和好姊妹去打马球。”
穿着男装的天然和管家知会一声,就骑着一匹马出门了,天然经常这样打扮,管家早已习以为常了。等到张将军夫妇午膳时才发现女儿书房留下一封信,先斩后奏地去长安城了。
幸亏长安城也不远,一路快马加鞭,黄昏时分,天然已赶到了长安城延兴门口,还未来得及喘气,发现路边两侧行人异常兴奋,像是在大张旗鼓欢迎什么人,她想虽然说自己家世非凡,也不用如此大礼吧?
转念一想又不对,自己是偷跑出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晓?况且到洛阳知钱少到京城知官小,自己家在当地虽然显赫,到京城则未必。自己一家每次到长安前呼后拥,那都是沾了姨父裴相的光,她顿时嘲笑自己被捧惯了,自作多情。
没等回过神来,胯下的骏马已觉察到什么昂首嘶叫起来,前面一阵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她忙勒马躲到路旁,定睛一看顿时惊呆了一一
多名俊朗少年策马奔腾,一个赛一个的英俊风姿翩翩,逆天颜值吸引所有路人目光,少女、大妈、阿婆、挑货的贩子、赶集的胡人驻足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