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雷枪,从无头右手拿着的石锤上生成,朝着米歇尔飞了过来。
好在隔着比较远,能够看清轨迹,米歇尔奔跑着躲了过去。
雷枪击中了身后的石墙,发出爆鸣,留下一片焦黑。
「既然如此,那就近身攻击!」,米歇尔朝着无头跑去。
他抽出了腰间的银剑,砍了过去,无头用左腕挡了下来。
「……」,银剑刺穿了它的手腕,可是没有血液流出。
无头抬起石锤朝米歇尔击来,米歇尔连忙拔出银剑用于防御,然后被巨大的力道给撞飞了。
「唔哇,手都麻了」,虽然速度比较慢,这巨大的身躯加上钝器,被击中可不是闹着玩的。
米歇尔连忙爬起来,朝无头看去。无头的手腕伤口处,翻涌着黑色的粘液,没过一会伤口便愈合了。
「修格斯……看来剑没用了」
米歇尔放弃近战跑了起来。
躲过几发雷枪,「有什么线索吗……这样可撑不久啊」,这时候他察觉到一丝异样,「无头……为什么还能知道我在哪?不是没了眼睛耳朵吗?」
这时,米歇尔用眼角的余光撇到,无头的左手处发出了白色的光芒。
「?」,虽然感到不妙,但是米歇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色的光芒变大,然后扩散开来。
白光侵蚀了他的视野,米歇尔猛然倒在了地面上。
「怎……怎么回事……动不了」,米歇尔的手脚失去了知觉,「范围拘束魔法?作弊吗」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应该躲起来的,躲到墓碑后面或许还有救。
「糟了……,电弧的声音噼啪作响,从远处传来,「这种状态可躲不过啊……」,米歇尔奋力想要动起来,但是手脚不听使唤。
「没办法了吗…」,米歇尔躺成大字,望着天空,闭上了眼睛。
还没想起过去的记忆就要死去了吗?
「没有意义…」,只有几天的人生太过短暂,什么都还没有明白就要结束了,「可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姿,纤弱,却比任何人都要高洁,比任何人都要倔强。
「爱丽丝……」,米歇尔想要攥紧拳头,可是就连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到。
白光渐渐吞噬了米歇尔的视野。
「你这……给我站起来!」
「爱丽丝?」,猛的睁开眼睛,视野的一角,黑色连衣裙的少女朝着这边奔跑着,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
「别过来!」,
「别太小看我了!…洛基!」
红色的火矢,从米歇尔的斜上方飞过,紧接着,雷暴声响起,千钧一发之际,纯白的雷矢跟着火焰偏移了方向,落到了米歇尔的身旁,在地上引发了小规模的爆炸,米歇尔的身子被吹飞了。
受到冲击的米歇尔趴在地上,手脚稍稍恢复了知觉。
手被握住了,「休息时间到了,赶紧起来」,爱丽丝往上一拉,米歇尔顺势奋力站了起来。
「呜哇哇哇」,手脚还是有些麻木,一个踉跄,米歇尔往爱丽丝身上倒了下去。
「……!」,爱丽丝奋力撑住,两人搂到了一起,「你这!」
「抱…抱歉」,米歇尔赶紧站好,看到爱丽丝红透了又气鼓鼓的脸,苦笑起来,「啊…」,他想起现在还在战斗中,「赶紧跑起来!」,米歇尔拉起爱丽丝的手跑了起来,但是马上就被甩开了,「比起我你身体能正常活动了吗?」,爱丽丝一边跑一边问道,「没问题了,似乎是受到冲击就会恢复的拘束魔法!」,米歇尔回答道。
雷矢又接二连三地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爱丽丝你怎么会过来?话说之前你到跑哪去了啊?」,一边跑着,米歇尔一边问道。
「我才想知道你跑哪去了呢!打倒盔甲之后,穿过门就找到你了!」
「盔甲?是一个全是兵器的房间?」
「难道说你也是?」,爱丽丝诧异地问道,「可是刚才没看到你啊,恐怕是不同的房间吧!」
同一个王城会有两个一样功能的房间?米歇尔心生疑惑。
「比起这个,快想办法对付那个没有头的怪物啊!」
「对,对喔」,米歇尔回过神来,「头!得找到他的头!」
「找到?为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而且,你说要找,这情况该怎么找啊?」
「因为没有眼睛,那家伙怎么能知道我们的位置?所以一定有给他指路的东西才对!」,米歇尔回答道,「总之,我猜藏在了墓碑后面,能藏地方的只有墓碑了!然后应该是在比较高的,视野比较好的位置才对!」
「原来如此」
「你能用侦查魔法吗?」
「哈?侦查魔法?」
「不知道吗……我也是突然想到的」,米歇尔说道,「你用风魔法的时候,不是会产生波动一样的东西吗?能不能通过那个来判别东西的位置?」
「……听你这样一说」,爱丽丝沉默了一下,「以前用魔法的时候,确实……没准能试试呢!」
爱丽丝向上方张开五指,「伊芙!」,绿色的波动扩散了开来。
「怎么样?」
「墓碑……全是墓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这时候,米歇尔视线的一角看到,蓝色的光在无头的左手中生成了,「糟了,范围攻击要来了!」
「蓝色……水魔法?」
「水魔法……」,米歇尔一怔,「听起来不太妙啊,水加上雷电的话……」
蓝色的波动,从米歇尔和爱丽丝的上方扩散而去,随即,就像是装满水的容器底部大敞开来,水倾盆而下。
「伊芙!」,千钧一发之际,风之矢向上射出,在水墙中间开了个大洞。
紧接着,雷鸣的声音响起,四周的水放出了白色的电弧。
「呜哇,好险!」
「别急着高兴啊,这不太妙吧……」
水虽然被吹开,但是很快又涌了过来,淹没了米歇尔和爱丽丝的脚踝。
「糟糕,下一招电击躲不开了啊……」
「快想想办法啊!」
「如果能飞起来的话就能躲过去了,爱丽丝你的风魔法能把人托起来吗?」
「你也太会强人所难了吧……虽然能做到,但那么强力的魔法用不了几次!得想办法打倒它!」
「飞起来……」,米歇尔突然发现了一丝异常,四周比起之前要亮了不少,本来应该是一个昏暗的房间才对,他抬头望去,「雷云好像被吹开了一点」
「那是什么?」,爱丽丝也抬头望了上去,开口问道。
「……」,一个不规则的物体,在雷云间隐约可见。
「该不会头在上面吊着吧?」,爱丽丝说道
「……」,的确是一个被忽略的可能性,但是,「不可能啊,那样的话怎么能透过云层看到我们?」
「伊芙!」,爱丽丝稍微蓄力,朝着上方使用了比之前更强的风之矢。
风吹开了云层。
光投了下来。那是白色,圣洁的光,从一个高处的窗户照了下来,落到了那个被倒吊着的物体之上,在地上铺上了一个影子。
「神像……」,爱丽丝诧异地望上去,「被倒吊着」
「好像一直没有攻击过来……怎么回事」,米歇尔往无头的方向望去,只见它朝着神像的方向,单膝跪了下来。
「难道说,结束了?」,爱丽丝也看向了无头的方向。
「……可是门还没开啊」
「怎么办,要趁现在攻击吗?」
「……不」
「?」
「其实我一直在想,修格斯是什么…」,米歇尔顿了顿,「恐怕那是执念的化身一样的东西吧」
「执念…」,爱丽丝喃喃说道。也许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这个含义。
「所以,只要解决那个执念,即使不攻击修格斯,它也会自己消失……」,米歇尔说。
「用火魔法可以烧掉它哦」
「……哈?」,米歇尔震惊了,「原来修格斯不是无敌的吗?那一直以来的努力算什么?玩具熊也是,盔甲也是……」,米歇尔感到脱力了。
「但是,果然还是让它自己消失比较好吧」,爱丽丝说道,稍稍低下了头,看起来有些沮丧,「或许我不应该烧掉那个盔甲的……」
「爱丽丝你对他有印象吗?」,米歇尔向爱丽丝问道。
「谁?」
米歇尔伸出食指指向了没有头颅的身躯,爱丽丝沉默了一下,说道,「恐怕是主教吧,虽然我对王城外面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是知道那是比较高位置的人才能穿的红色教袍」
「是吗……那我明白了」,米歇尔伸手拔出了腰上的银剑。
「等等,你想干什么?」
「我要毁了那尊神像」
「为什么?」,爱丽丝说道,「这是渎神啊……」
「渎神……」,米歇尔说,「虽然不知道出自谁之手,将神像这样倒吊着,除了渎神还能是什么?」
「……」
「有的时候,只有毁灭才是救赎啊」,说完,米歇尔将剑向上甩出,银剑从背部贯穿神像,后者随即粉碎开来,落了一地。
银剑铛的一声,插到了地上。
「……」,披着红色长袍的无头司教,朝着空无一物的上方——那是神像曾经存在的位置——缓缓伸出右手,片刻之后,红色的长袍失去了支撑,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如果能成为你的救赎就好了」,米歇尔默默将右手握拳贴到胸前,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一会,爱丽丝开口了,「米歇尔,你说……在这个大厅里,真的有主教的头么?」
米歇尔睁开眼睛,看向爱丽丝,而爱丽丝仍然看向红色长袍的位置,没有转过头来。
米歇尔沉默了一会,也看向了红袍的位置,开口了,「虽然没有找到,但是总该是在哪个地方藏着吧,不然他就看不到我们了」
「我在想……是不是神像在给他指路呢?」
「……神像在给他指路?」
爱丽丝闭上眼睛,摇摇头,「不,应该说是神才对……因为我不信神,恐怕哥哥也不信,所以刚刚的主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信徒……」
「……」
「最后的信徒,和最后的神。失去了信徒,神也就失去了意义。反过来没有了神,信徒也就没有了意义。所以神和信徒,会不会是同一的呢?」
「神和信徒的两位一体…所以才说神像代替了它的眼睛么」,米歇尔沉默了一下,「……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毁掉神像一定是不好的事情吧……我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轻率……」
「嗯,一定是这样没错哦」,爱丽丝点点头,「没有信仰是不行的,即使不去相信,也要去尊敬……不如说……」
「不如说?」
爱丽丝看向米歇尔,说,「为什么米歇尔能看起来满不在乎的,将神像毁掉呢?」
「……」,米歇尔沉默了一会,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看起来像那样么?」
「……唉」,爱丽丝叹了口气,「有的时候真的看不懂你」
「没办法啊,我自己也不懂」,米歇尔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