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步军都虞侯傅潜,消极避战,致康宝裔折戟沙场,罪不可赦,免去一切职务,全家流放房州,永不再用!
保州缘边都巡检使杨廷朗退敌有功,拜莫州团练使,知莫州事。
保州知事李继宣,拜澶州团练使,知澶州事,着手建造澶州火器坊。
保州军火药坊管事唐福,调任澶州火器坊管事……”
一口气说了十好几号人的任免,许识就如同哈巴狗一般瞪着大眼睛一脸卖萌相地等着封赏,结果等到最后都没有关于自己的半个字……
赵恒下完指示,这才转头看向许识,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咳了两声镇定了一下情绪,带着一脸假慈祥的笑容:“许识你造火器有功,却让鸾儿涉险,又险些泄露了军机,便功过相抵,不赏不罚了吧。”
还没等许识说话,又转向赵霖鸾,叹了一口气,换上真慈祥的笑容:“鸾儿……可惜你是女儿身啊……再委屈你一些时日,替爹爹看好那竖子,若他敢有异动,爹爹准你先斩后奏!”
说罢,三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脸懵X的许识和在风中凌乱的霖鸾。
……
走出好远,李继宣忍不住问到:“官家,恕臣冒昧,按说那许小郎的功远大于过才是,官家不赏不罚……会不会让他寒了心?”
赵恒哈哈一笑:“卿以为,权势、金钱和鸾儿,孰能让那竖子潜心修习?”
李继宣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官家英明!”
于此同时,在驿馆的屋子里,许识一脸颓丧的表情,口中嘟嘟囔囔,一张纸撕得都快成粉末了:“造那么多东西,就这么功过相抵了?!这不就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吗?!我又不是搞慈善的!再说就算是搞慈善,好歹也得给点钱吧?”
溪儿茫然地站在许识身后给他捏着肩膀,眼眶有些红红的,不知该怎么安慰。翠儿在赵霖鸾身边,脸上还是蒙娜丽莎般的似笑非笑。
看着这俩人一副丧气样,赵霖鸾彻底无奈了,面颊微红,柔声道:“夫君当真认为爹爹没赏你么?”
“赏什么了?”许识没好气道,闭着眼睛握住溪儿的小手在脸上轻轻蹭着:“两年了,我没功劳也有苦劳,没苦劳也有疲劳嘛!哪怕就是赏一贯铜钱呢,好歹也是对我努力工作的肯定不是?”
“莫非……在夫君心中……鸾儿还不及一贯铜钱?”赵霖鸾的声音也有些委屈。
“嗯?”许识一愣,瞪大眼睛,这个问题思维实在太跳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官家刚刚不是说让你可以先斩后奏的么?”
赵霖鸾彻底崩溃,这许识聪明起来的时候天马行空创意无穷,可一笨起来就算跟傻狍子比那傻狍子都能算冰雪聪明,只好无奈解释:“若是真要看住夫君,让李知州看住就行,我一女子,还能比李知州看得更牢不成?”
许识瞬间呆住,嘴巴张得能塞个夜壶进去,突然一拍桌子,一蹦三尺高,表情从郁闷刹那间变成狂喜,转身一把抱住溪儿在唇上重重盖了个章,又冲到赵霖鸾身前,刚想去拉她的手,身形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奔到院门口,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赵恒走远了,手脚并用窜到赵霖鸾身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被直接打横抱起,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亲得一脸哈喇子。
……
父女俩相隔数年的重逢仅仅只是一天而已,第二日赵恒便和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回京了,虽然大名离汴京也就三四百里,但考虑到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行进速度比龟爬快不了多少,许识和赵霖鸾又只能在驿馆再呆上两三天,而李继宣和唐福则先行前往澶州做一些前期准备。
赵恒一走,大名瞬间冷清下来,尤其是驿馆,只留了十几个士兵做一些日常的护卫。
与这番清静对应的,就是驿馆中的几人,尤其是许识和溪儿。
溪儿自不必说,许识的一番“绝地反击”不光得到了赵恒的认可,更是让这小丫头双眼冒心,崇拜得不要不要的,而现在公主和许识的关系有了官家的默许,也就是说只要许识别犯什么大错,回京后就是板上钉钉的驸马爷,对于这个又喜欢公主又喜欢许识的小丫头来说可谓皆大欢喜。
许识就更高兴了,你想啊,跟公主的关系有来自赵恒的“官方认可”,和溪儿的关系有来自“正妻”的“主动认可”,和翠儿……好吧,这个还没有得到本人认可,这对于一个后世的人来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这可不是所谓“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能比拟的。
于是这三天小院子里充满着欢乐的气息,不过也仅限于亲亲抱抱举高高之类的,需要被删除的事情肯定还是不能做的,许识很清楚眼下距离澶渊之盟还有五年,虽说什么安全期之类的方法可以有效降低几率,可并不完全靠谱,五年的时间里万一一次不靠谱让公主来个“未婚先孕”,你猜赵恒拎不拎得动刀?或者跟公主还没成亲呢,就把公主的小丫鬟闹个大肚子,你猜刘娥甚至郭皇后拎不拎得动刀?
赵霖鸾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下了个死命令——互相监督,每当画面有些泛起粉红色的时候,必须得有个人站出来破坏气氛。
出于种种原因,棒打鸳鸯这种事情大部分时候是由翠儿来完成。
……
时间一转,三日后,夜里,汴京,宫内。
赵恒处理完朝议的诸多事宜,长吁一口气,拿出许识画的那张叫“思维导图”的纸,仔细地看着,眉头紧锁,看上去很像是在研究,其实只是想起考校许识时宝贝女儿和两个小丫鬟那一脸关切的表情稍微有些不爽,也不知在不爽些什么。
一双柔嫩微凉的玉手轻轻按上了赵恒的太阳穴,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官家……时候不早,该歇息了,官家此番亲征一去便是月余,娘娘那边也是思念得紧呢……”
另一个女子给赵恒端上一杯热茶,附和道:“是啊,官家身体要紧,可切莫累坏了身子……”
赵恒看着眼前这两个妃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二人便是刘娥和杨妃,自打进宫起,这俩妃子就极其佛系,从不参与那些争宠宫斗,俩人每天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赵霖鸾寄回那些新奇物件之后更是欢乐,而且她俩还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蹴鞠,只不过她们爱好的蹴鞠不是真的球,而是赵恒——经常被踢来踢去,每次要去找杨妃,最后肯定是刘娥侍寝,反之亦然,今天趁她俩聚在一起捣鼓什么的时候直接一起堵在房里,看她们还能怎么踢。
结果刘娥更狠,直接往皇后那儿踢。
见赵恒面色更沉了,刘娥赶紧岔开话题:“官家此番可见到鸾儿了?鸾儿可还好?”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想起那三人对许识撒狗粮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哼道:“你那崧菜被许识拱了!”
两女一趔趄,心道有这么说自家亲闺女的么?竟一时语塞,杨妃也赶紧接话:“那许家小郎救回鸾姐儿,两情相悦也是人之常情,官家可封赏些了?”
哪知这一马屁又拍到马腿上,赵恒一拍桌子:“我赵家一朵鲜花都插他许识上了,他还想要什么封赏?!”
两女又一趔趄,人好歹也是也是准驸马了,就这么一会儿被从人贬为猪又贬为牛粪,再说下去指不定还要怎么埋汰呢,回想起赵霖鸾最早寄回的书信里提及许识和溪儿的事情,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相视无奈一笑,今晚怕是跑不掉了,便很有默契地一起给赵恒更衣:“官家莫要气恼,鸾儿大了,行事自然会有分寸……早些歇息吧。”
赵恒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看看这俩妃子,嗯……比那俩丫头好看多了,顿时心情大好,脸上甚至浮现出了一丝得意,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想到刚刚态度有点差,开始找话调节气氛:“近年来连年战事,过些时日蜀中和党项也要出兵征讨,国库捉襟见肘啊……眼下鸾儿若是出嫁,怕是连嫁妆都很难凑全……不过,我有种感觉,鸾儿若嫁与那竖子,日后……兴许有得赚。”
两女再一趔趄,从没见过谁把卖女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见官家心情好了,便赶紧服侍他洗脸,洗完后两个妃子便先去榻上歇下,赵恒拿帕子擦了擦脸,看着卧榻上的美人,心满意足,一挥帕子:“来呀~快活……”突然反应过来,触电似的将帕子甩出好远,使劲甩甩手在衣服上用力蹭了几下,一脸嫌弃的表情。
皎洁的明月映着一片旖旎,这个冬天……比想象的更加温暖。
果然,人生的三大乐事,无外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以及……码字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