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梦,一夜数梦,各梦不同,因此,闭眼就宿进梦里。跟朋友说过,感觉还可以,但书上说是神经衰弱会失眠多梦。失眠的滋味很不好,翻来覆去念念叨叨,折腾几个回合,人愈来愈精神,而到了天亮,看到落地窗的天光,人却倦了,合上眼,倒睡了过去,结果是晌午才爬得起来,耽搁了事儿,所以,愿意宿在梦里,做各种各样的梦。而至于是不是病,以后才问医生。
专家说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而在我这里并不正确,我经常做想不到的梦,跟我的生活十万八千里,就是醒了去查《周公解梦》,一个晚上的梦也很矛盾,福祸难分。做梦对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现代生活压力巨大,自己的圈子很小,甚至枯燥,夜里有梦,还可以做办公室的谈资。而越精彩的梦,最容易醒。一次梦到在山洞里聚齐了老虎狮子一应凶猛动物,并且在洞外跟豹子战斗起来,正到酣处,还没结果,电话响了。一边听电话,一边回味梦境,懒散如猫。
除了怪梦之外,我也想梦到奶奶,奶奶死了两年多了,很想知道她在另外一个世界过得怎么样。却仅有两次梦到,一次梦到她的房子漏水,一次是哄我跟我玩游戏,奶奶从楼上坠了下去,我即人醒。打电话回老家,母亲说明天要烧点纸钱了。母亲可能是迷信,也可能是祈求奶奶保佑我们平安。而更多的梦是欲顾而罔言,如风,只可感觉,却无法收集了。
她也是我梦里的主角之一。现实中,我几乎没有正式的跟她交流过,农村学校的教育和家庭的教育,未成年男女是绝少来往的。而我上到了高中,绝大多数男女是授受不亲的。她是我们眼里花朵,令每个少男春心荡漾。那时的我,说是丑小鸭(现在也没成天鹅)或蛤蟆都成,反正是平凡的土人一个。她是不会把我这样的男孩放在眼里的,我们之间的交流少而且礼貌。正因为如此,我才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经过十多年近二十年的加工,她已被我的思念雕刻成了时光女神,青春、清纯,生机勃勃,充满希望。在梦里,她也是一尘不染,优雅娴静,智慧通达。
我一直以为今生今世是不能跟她相逢的了,可命运就是那么奇妙,一次聚会,我们又再次相逢。她的改变很大,脸型都几乎变了,也没有了稚气和清高,如家庭妇女般。当年的同学告诉我,她嫁个了粗俗的丈夫,过着平淡的生活,我顿时黯然。
我们的交谈仍旧很少,往事不堪,她仍是我的局外人。分别之后,又如从前,但隔三岔五,我在梦里还是会与她相逢,她还是那样温柔美丽,一点也未改变。梦或者真是神奇的天堂,由灵魂建造,由思维去享受,美丽的留下了,暴力的残酷的,被晨光一丝不漏化去。梦里的她,或正如未来的馈赠,让人追求难舍,又保持魅力。
读书,读到一句话,大体意思是说,人有两个天堂,一个在过去,一个在未来。我想,过去的天堂在梦里,梦里常去因为自己曾经历,那些美好的物事,那些善良的人们,那些给自己留下印象的山水,那些一起成长的伙伴,都是生命里的精神血液,供养着自己的灵魂。即使只是相熟的面孔,对浪迹江湖的游子,都是珍贵的。过去的一切在梦里,自然、温馨、流畅,令人恋恋不舍的在黑夜里不倦的来回,寻找思想的答案。
那些不知道的,是未来,是心里对未来生活的担心。面对现实,平凡的是大多数。芸芸众生虽是平等,但社会的阶层依然不可忽视。我们追求向上,精神和物质都需要一个平衡,而世界却是失衡的,我们虽在不断的更正人生的罗盘,却不知道航向。梦或者是一种暗示,也或者只是无聊的幻象。无论如何,人生有梦,就不会那么惧怕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