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好戏刚刚上演。
阿俏穿上她平时很少穿的月白色云纹织锦裙,外罩扎染的绯红色拢烟纱。
面若夹桃,目如明珠,星眸皓齿,初看柔情似水。
顾韫蘅看了,心生喜爱怜惜。
“阿俏,你好漂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时常毫不吝啬地夸她,一会说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一会说她的脸像水蜜桃。
阿俏刚开始还故作谦虚,后来听多了就麻木了。
“有多漂亮?”她反口问。
“漂亮得我想把你藏起来,我不想让别人看你。”
顾韫蘅认真的神情让阿俏不禁打寒颤,“咦,顾韫蘅你好恶心,受不了你。”
“你怎么不穿上回我送你的藕荷色那件云雁缎裙。”他赌气道:“我以后不送你了!”
“穿了呀,是你没看到吧?”
阿俏笑嘻嘻地说。其实那件衣服她一次也没穿就送给西灵了,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西灵一看到就喜欢得不行,她就顺水人情了。
他嘿嘿笑:“东市新开了家铺子,料子都是绝佳的,宫里那些妃子也穿。明天我带你去逛逛。”
“皇宫里的女人打扮都是取悦皇帝的,我才不要和她们一样,我不要。”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阿俏偏要己悦者容,打扮也好,她的好她的美都只为自己喜欢的人展示。
顾韫蘅说:“你只能打扮给我看,别人不行。”
“莫名其妙。”
“我跟你说真的……”
吵闹间,二人和其他人汇合了。
“阿蘅,我说你接个人怎么接这么久?”戚萌萌颇不耐烦。
“明明跑起来还没人家阿俏快,非要去接人家,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你来接我。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啊,见色忘义!”苌钰长吁短叹,痛心疾首。
“你拿什么跟阿俏比,你是有胸还是有屁股?”李昕靳摸了摸苌钰的胸口,坏笑道。
阿俏也不跟他们计较,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纨绔子弟骨子里风流放诞,她也确实知道也不忌讳。
顾韫蘅却当真了,他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她有胸有屁股,你是不是老是看她?我告诉你,你再看她……”他作势就要扑上去,“眼珠我给你扣了!”
几人拉住他,男孩们扭作一团厮闹一番也就作罢了。
此时英柠幽幽地说:“阿蘅哥哥,你真的这么喜欢阿俏姐姐吗?”
大家默默不作声,纷纷看向他。突然气氛有点怪诞,就像是先生在学堂讲课,学生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等到一堂课结束,他们欢呼雀跃地准备出去玩。
这时候有个学生站起来说:“先生,刚才你讲的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能为大家再讲一遍吗?”
阿俏也颇为好奇地看他,仿佛说的不是她一样。
“我……”
顾韫蘅刚开口,声音就被一阵铜锣声淹没。铜锣敲了七下,“铛~铛~铛~铛~铛~铛~铛~”。
七夕仪式正式开始。
“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鹊桥一相会。牛郎织女天边望,人间万姓乞巧忙。”花灯会主会人朗声致辞,“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已经开始,在这个专属年轻人的日子里……”
一行人浩浩荡荡挪到护城河,岸边挤满了人,手里都提着五颜六色的荷花灯,叫叫嚷嚷,人声鼎沸。
青年男女们会在荷灯里放上自己的心愿纸,再点上蜡烛,荷灯在河里顺流而下,最后燃尽,荷灯仙子就会收到人们的心愿,把人间对美好的祝福和祈愿呈送给织女娘娘。
织女娘娘会在众多美丽的荷灯里挑出她中意的来实现上面的愿望,所以人们的荷灯都做的色彩缤纷精美无双。
人都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喜恶,有喜恶就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结。乞巧乞巧,正是人的欲望和美好的愿景光明正大结合的时机。
每个人都有他们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文笙在纸上写着什么,出神认真。
“她今天没一起来?”阿俏一直没有机会和他聊聊,也不知道他和周棠棠怎么样了。
文笙淡笑着摇头。
“这么好的日子你们夫妻俩不一起过,不就太可惜了吗?”
文笙写完后细心地折了起来。
“人太多了她不喜欢,她不喜欢,我尊重她。”
他这话说的奇怪,好生奇怪。阿俏还想问,顾韫蘅突然出现,酸溜溜地说:“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阿俏没再聊,拖着他放荷灯去了。他临走还怨声载道:“说什么悄悄话,不给我听!”
他们各自写上了乞求的愿望,放进了荷灯里。阿俏的是绿色的鹦鹉小荷灯,她的手在水中拂了一下,水纹推着荷灯飘远了。
“你许的什么愿?”
“你想知道我的?那你先告诉我你的。”阿俏看了看他火红的凤凰大荷灯,心想,放个荷灯也很有他顾韫蘅的风范。
他笑:“说出来就不灵了,我的这个愿望,很重要。”
河面上燃起了五彩的蜡烛,烛光点缀着护城河,像夜空中璀璨的银河,星河闪耀也不及人间烟火朝气蓬勃。
周围是少男少女的谈笑,草坡里是昆虫唧唧的声音,远处林子里萤火虫明灭不定,清风徐来,水面粼粼,荡漾了世界与人间。
“小气鬼!”
阿俏站起身,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顾韫蘅稳稳地扶住了她,说:“怎么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她难得没有生气,把他的手从腰上拿开,低头笑了一下。
“阿蘅哥哥,你写了什么心愿呀……”英柠绑了一个圆圆的丸子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永远明朗可爱的样子。
“我写的是老三逢赌必输,每输必哭!”顾韫蘅压低了声音,对她耳语道。
英柠一脸不相信。众所周知,李昕靳家是开赌场的,不是一般小赌场,数量之庞大——京城天子脚下也有他家两家店。
戚萌萌弄了一艘华美的画舫游船,上面有饮宴的美酒佳肴。他们一行人又乘着船游览护城河夜景。
阿俏扶着栏杆,看着两岸人们羡艳的目光,低头看看澄澈水面上自己的瘦影,不觉心头一沉。
她眼神微动,看到了顾韫蘅的影子和他交叠在了一起。他站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