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去把那老小子的腿给我卸下来一条。”眯眼菩萨笑着说道,紧接着身边被称作金刚的铁塔男人便大吼一声,挥动着铁拳向张父奔去。
“周平,既然走不了,那便打吧。”张父说完,右脚一跺船面,借力飞身向怒目金刚攻去。见张启与怒目金刚厮打在一起,周平也不再迟疑,手臂一挥,身后顿时一道光冲天而起,下一瞬,周平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剑。
一手提剑,一手捏着剑诀。
这把剑,自从与郭静隐姓埋名之后便被周平藏于船底,几十年如一日的被海水浸泡,今日再次现世,锋利依旧。
剑为通明剑,人为性情人。许多年前,一位少年跟随师父选趁手的兵器,师父问他:“何谓兵器?”
少年答道:“刀剑斧棒锤皆为兵器。”
师傅笑了笑,摸着少年的脑袋,“所谓兵器,随心为兵,依仗为器。兵器就是一种可以随心的依仗,兵有魂,器有情。杀伐之人用杀伐之兵,良善之人用渡人之器。选什么样的兵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好好想想,草率选兵之人,终受兵器所扰。”
少年若有所思,稚嫩的面容透着一丝坚决。
“想好要什么兵器了?”
“师父!我要那把剑!”少年手指指向墙壁上挂着的一柄三尺长短,通体雪白的长剑。
“哦?!剑是双刃兵,主杀伐之道!既然想好了,为师也便不再多言,望你日后可要善待于它。”师父面带慈孝,手臂一挥,那剑便落到了少年手中。三尺长剑,守得宗门名望,护得家人平安。少年要用这柄剑斩尽世间邪魔,维护江湖秩序!
‘通明,当初带着你逃出宗门让你蒙羞了,今日,便同我一起守护我这仅留的亲情吧,这次我不会再退缩,定要死战不休!’过往事一幕幕在周平脑海中飞速掠过,往事不可追,周平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通明剑的剑身此时早已布满剑气,剑尖吞吐着剑芒,危险非常!
这一战,打了个天昏地暗,周平与张启二人抱着誓死的决心死死抵挡着四大恶人的攻势。
凌云县来了新的县官,镇南王也已回到了镇南王府,凌云县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安逸。除了现渔村,一位中年妇人和一位体型健硕的年轻人站在码头,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妇人眼神无光,仿佛失去了身体最大的支柱,年轻人一边搀扶着妇人,一边安慰。
镇南王府,冯柏年正在欣赏着手中的一柄剑,身边跪着一个男人,口中说着剑的来历,以及得到的经过。
“眯眼,那周平可曾透露九重天破的信息?”冯柏年试着剑锋,漫不经心的对眯眼菩萨问道。
“不曾,那周平的功力真是不容小觑,若非我们是四个人还真打不过他。”
“哦?没受伤吧。”冯柏年倒是关心起了眯眼菩萨。
“谢冯公挂念,属下身体无碍,只是我那大哥和三弟双双毙命,如今我们四兄弟只剩下我与千面人了。”眯眼菩萨说着自己兄弟的死讯,脸色却并无波澜,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恭敬模样。
“去财务那儿领些抚恤金,放你二人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冯柏年说完便挥了挥衣袖,示意眯眼菩萨退下了。
“小伙子,你醒了。”
周尧猛地睁开双眼,脑袋略微有些痛,周尧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环顾四周,只见有一对老夫妇站在自己面前,刚一睁眼便听到了妇人的问话,周尧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
他只记得自己被打晕了,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妇人道:“小伙子你的命可真够硬的,要不是我家老头子出门赶海,恐怕你的小命就丢了。”夫妇二人见周尧醒了过来也是十分欣喜。
“这里是哪儿?”周尧再一次问道,这一次的语气略微有些重,引得二位老人有些惊愕。这少年真是奇怪,一个人被晾在海边好几天,如若不是他们将他救回家,恐怕早就被海鸟分食了,如今醒过来第一句不是开口道谢,反而质问起了二人。
妇人有些生气,扭头便是不理,幸好老头是个和善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头讲了一遍。
听完老人的叙述,周尧顿时心急如焚,自己这一昏迷便昏了个五天,母亲那边恐怕早已坚持不住了,更糟糕的是自己如今竟是从万里之外的明国漂到了罗国,然而,凭借船只根本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将自己送到这里。想到这儿,周尧忍着伤痛从床上爬起,瘸步走向海边,周尧唯一能想到的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小冯!
如果真是小冯救了自己,那它一定不会走远。
“小冯!”周尧扯着缺水的喉咙大喊,声音有些沙哑。果不其然,周尧第一声喊出去不久,海面上便出现了一座巨大的背鳍,周尧一眼认出,那是鲸鲨小冯。
周尧一跃,跳进了大海,刺骨的寒冷随之袭来,好在小冯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将周尧顶了起来。
见到苏醒的周尧,小冯啾啾直叫个不停,然而此时的周尧却无心分享它的喜悦,经过一番沟通,周尧明白了,自己应该是被渔民丢进大海,他们想要将周尧喂鱼,好在小冯闻到了自己的气味后,及时赶到,周尧这才捡回一条命。
就在周尧思考要不要回明国时,小冯啾啾的低吼了两声,而下一瞬,周尧便被小冯一口吞进肚里去了。
周尧疑惑,小冯不由分说的便将自己一口吞下,究竟是何用意?鲸鲨体内极其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周尧大声询问。
小冯又是一大口海水灌入,黑暗的体内这才有了光明,那是一棵棵会放光的水草,聚少成多,在小冯体内已有烛光之效。伴随着发光水草的增加,小冯的体内此刻已经犹如白日青天般明亮,周尧此时细细看来,才发现小冯的体内真是别有洞天。
周尧跳到了一根鱼骨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些许是刚才有些不适应,才让自己没第一时间想到,如此一来也是好的,起码自己也是有了自保之力。
鲸鲨可以自己控制消化液的释放,鲸鲨算是一种最特殊的鱼类了,他们有着对自己身体的绝对掌控,放眼整个大海,绝对找不出第二种类似的动物。再加上庞大的身体,周尧甚至有了在其体内安家的打算。
鱼骨错落的生长,每一根都有几丈宽十几丈长,有机会搞张床放在里面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尧四处打量着小冯的体内结构,突然,周尧发现左上方的一根鱼骨上似乎放了东西,这让他有种预感,小冯将他吞入体内,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让自己查看,远距离看去,倒像是两个人并排躺着,这给周尧一种不好的预感。
费了一番功夫,周尧终于爬上了那根鱼骨,不过眼前的景象令他几乎崩溃,他猜对了,的确是两个人,但这两个人是他极为熟悉之人,一个是周平,另一个便是张启。
当初与四大恶人一番激烈的交手之后,周平二人自知不能逃脱了,便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最终也是难逃一劫,好在临死前拉了两个垫背的。碰巧小冯途径此处,看到漂浮在海面上的周平二人,便一口将其收入腹中了,这才让周尧得以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尽管十分伤心,周尧却是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自己与镇南王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杀亲之仇,不得不报!更何况张伯本与这件事无关,最后也被牵扯其中从而丢了性命。
就在这时,周尧想起了武若瑾这个女人,镇南王的独女,委曲求全,阴险布阵,表里不一!周尧笑了,笑的有些凄凉,他笑自己天真,笑自己没用,笑自己无能!
一种熟悉的感觉自心底深处产生,‘杀!镇南王该杀!武若瑾该杀!明主更是该杀!’周尧搞不懂自己的杀心为何如此强烈,只是觉得这样做可以让自己舒服,他不打算抵抗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抵抗过。
“啾!啾!啾啾!”
鲸鲨似乎是觉察到周尧的变化,叫声哀婉,似乎是在安慰周尧。
听到小冯的叫声,周尧没有理会,此刻周尧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当初在现渔村码头一般,变得狂暴嗜血。
周尧示意小冯将他送出去,小冯张开了大嘴,周尧便抱起了父亲和张伯,跳到了小冯的背上。示意小冯送他回去,周尧想要先将周平二人安葬,至于其他,他需要仔细打算。
躺在海边,周尧望着满天繁星,不知不觉间便困了,隐约间,周尧似乎听到有声音在呼唤自己,催促自己快些入睡。
“小友,近来可好?”
“是你!”周尧瞬间想到之前与自己梦中谈话的老妇人。
“不错。”
“上次倒是忘问你了,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可以随意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今天的周尧言语上夹杂着戏谑,随意的和老妇人聊着。
“你与我心意相通,我自然可以随意进入你的脑海中了。至于我的身份,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妇人保持着那份高贵,不过说起话来让周尧听的很舒服。
“最近的事你都知道?”
“一清二楚。”
“呵,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周尧苦笑一声。
老妇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尧。
“我现在只想尽快提升功力,然后报仇。”以往周尧说到这儿,心中的杀意就会急剧增加,甚至会瞬间占领他的内心,现在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周尧不禁疑惑。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看到周尧疑惑,妇人脸色微正,“曾经有个凡人,他自出生起便多灾多难,自幼多病,在他六岁那年,一道天雷从天空落下,正中他在田中劳作的父亲,七岁那年,山火突起,殃及了他在山中采茶的母亲,只剩下他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依靠砍柴种田养活他。但第二年,他的哥哥在砍柴回来的路上遇到凶虎,也丢了性命。”
说到这里,老妇人看向周尧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
“自此,那幼童便被村中人嫌弃,说他是煞星,凡是跟他有关系的人,都难逃一死。幼童被赶出了村子......”
听完老妇人的故事,周尧的眼神变得有些同情,但嘴上仍不愿表露出来,“你说这些,难道是想告诉我我如今父母双亡实属幸运?”
“周尧,你相信神仙的纯在吗?”老妇人道。
“原本倒是不信,遇到你之后我信了。”
“那幼童无家可归,便去道观乞讨,那是个五人道观,道长喜好骑牛,四个弟子痴于修行,不愿牵牛,于是那幼童变成了老道长的牵牛童子。道长不收他做弟子,却也传授他功法,十多年之后,原来的幼童已经成为了一个修为高深的少年,少年依旧牵牛、放牛。只是老道长却患上了急病,奄奄一息之际,他将少年叫到了身旁,交给了少年一封信。”
周尧连忙问道:“那信上写的什么?”
“神乃天生,仙是修成。神不容仙,劫难重重。”见周尧面色依旧,老妇人继续说道:“少年恍然大悟,修行本身就是想要与神分羹,众神不愿自降身份去对付凡人,便降下劫难,要将天生仙身之人扼杀.......唯有心志坚定者,才可迎难而上,羽化成仙。”
周尧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这老妇人的话,犹如尖锐铁针深深刺入周尧心肺,倘若世上真有仙人,为何修仙者如此稀少?
……
茫茫夜色,海风呼啸,周尧睁开了眼睛,自言自语道:“老妇人是天上的神仙,但这地上的神仙只会是掌控人生死的王侯将相。”
周尧站起身,背对着茫茫大海,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海边空旷,入眼所见的房屋也就寥寥几家,周尧不愿叨扰,便不急不慢的沿着小道走。
因为练气的缘故,周尧两个时辰走了大概四十里地,期间不见一户人家,路边全是播种的庄稼,周尧这才反应过来,他走的应该是乡野小道。
他不懂当年明国的练气武者有多么的繁盛,他同样也不懂这里的阵法武者多么高明。
期间他见识了一踩就会出现的困阵,只是一脚,顿时三米高的泥墙便将他围了起来,不透气,一般人在这里面,半天就能憋死。还有那种一碰就会洒水的小聚水阵,都是让周尧大开眼界。
周尧不禁感慨,相比于明国,罗国才真正算得上繁荣,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走着走着,便看到了一块方正的石碑,借着皎洁的月光,周尧看到上面题有润水二字,应该是界碑了。这一点倒是和明国一样,无论城县还是村镇,都会在入口处立一界碑。
次日清晨,周尧被一阵议论声吵醒,昨夜到达润水镇时已是半夜,镇中人家早已歇息,唯有龙王庙中香火繁盛,周尧便在龙王庙借宿了一晚,没曾想今日正好碰上上香的人。
“小伙子,怎么在这儿睡起来了,家里人呢?”一个面善的大娘,皱着眉头关切的询问周尧。
周尧警惕的看着周围,发现多为中老年妇女,偶有一两个年轻人也是跟在长辈身后,颔首低眉。
周尧记得小时候有位看相的胡大师,曾经邀请过父亲去罗国定居,自己如今就在罗国,提他的名字或许管用,虽然记不起胡大师的名字,但周尧对他的长相还是记忆犹新。
“您可认识胡大师?”周尧赶忙站起,掸落身上的灰尘,轻声问道。刚一说完,周尧便觉得有些不妥,罗国这么大,胡姓之人怕不止千千万,自己这问题怕是有些冒失了。
“哦!?你是来找胡大师的?”大娘一脸的惊讶,不仅如此,周围的人听到胡大师的名号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小伙子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
“听说胡大师昨日才公布收弟子的消息啊。”
......
胡大师在收弟子?周尧有些犹豫,不知这大娘口中的胡大师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位,“大娘,您说的那位胡大师多大年纪?”
大娘笑道:“胡大师的年纪,没人知道,反正你大娘我小的时候他就那副模样,如今我已年过花甲,他老人家还是那副模样。”
“大娘可知在何处招收弟子?”周尧紧接着问道。
“东南方向,有一座山,山上有一石坛,你就去那儿等着就好了。”
不论这胡大师是否是自己要找的那位,仅凭他的名气就足以让周尧去一探究竟了。谢过大娘之后,周尧便大步走出了龙王庙。
清晨的小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香甜的气息,吸入后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店家们将做好的早餐放入框中,盖上棉被,可就是如此依然无法阻挡热气腾出。
周尧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无奈此时他的口袋比脸还要干净,转念一想,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花出去,毕竟这里不是明国,货币应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