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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带着这只临时东拼西凑的、像一锅粥一样的队伍猎杀大型琦兽……是吗?”淅夜脸色并不难看,但是也好不到哪去。
倒不是因为他害怕那东西会咬死他什么的,只是觉得这群人实在是愚蠢。
淅夜为他们轻贱自己的生命而感到不值。
仅此而已。
“是的,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勉义说:“她受伤了,我的女儿,就是被这个琦兽……所以我必须得去,亲眼看到它死,我才能得以心安。”
“如果不是受了极严重的伤,就凭你们这些人……”淅夜没忍住笑了笑,那是嘲笑,任谁都看得出来。
淅夜不对作为一个父亲所拥有的感情进行评价,他只是对勉义关于生命的蔑视感到悲伤。
空气突然安静,外面的声音好像永远传不到帐篷里面一样,淅夜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老家伙,看看这个自不量力的男人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还不够……”勉义抬头。
“会死很多人,不只是你的伙计们,你懂么。就因为你的判断和决策,白白的献出生命。”淅夜舔着嘴唇,因为干巴巴的确实很难熬。
“任何一个大型琦兽都不是我们这点人可以对付的。”
“所以你们要有理智……”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勉义打断他,用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我必须要去,死在那也必须要去,就算是一丝希望我也要去。”
“可是你带着的不是你自己,会送出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你这就叫做自私。”
时间仿佛又静止了,淅夜对勉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人来了,勉义一颤,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人来了,怎么办。”淅夜低声问道。
“按计划来。”近乎是瞬间,勉义回答。
“勉义大叔,这事你别担心,都是出去见识过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场面……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没什么问题。”淅夜拉尖了声音,这和他平时形象一点也不相符,但实际上他只是不知道嚣张的语气是什么样的,也就只能这样说了。
大不了被当成个怪人呗。
“这我并不担心,只是怕耽误了你的时间。”勉义也看懂了淅夜是什么意思,把话接了下去。
“我有什么好干的,这就是为了找到新的见解和思路才来游荡的,无论碰到什么样的事,对我来说都是新奇的东西,这种事,我并不该拒绝。”淅夜斜着眼睛看向帐篷入口,那个人他还是可以清楚的感受的到,他还在外面,缓慢移动,比正常脚步要慢很多。
这人,很有可能不是勉义的人,来打探情报什么的。
按正常来说这样人出现就该直接杀掉的,书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发现卧底,杀掉。发现探子,杀掉。发现背叛者,还是杀掉。
但是现在不行,他没有匹配这种做法的实力,也没有把这件事掩盖了的能力,总之,现在杀掉他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所以还是暂时忍一忍为好,到了最后,再看情况。该砍死的砍死,该打死的打死,大概就是这样。
“真是,太感谢了。”勉义感激的说。
“勉叔,叔侄之间就别谈这些了,当初也是有你相助我才能走到今天,别的话不说,这报不完的恩情我还是不能忘的。”淅夜一面编着故事一面留意外面的动静。
虽然声音在刚刚已经是消失了,但绝对不是安全了,还要等些时间,他和勉义都不着急。
勉义显然也不是什么傻蛋,他知道该怎么说。
“那不过是些小事,不做数的。当时也没想到那么多,随手的一点小恩情能成就这样的一个好小伙……”
两人还在聊着,好像真的是经历过似的,但是实际上……
都是乱扯。
不过是为了应对一些人而已。
或者说是一群小老鼠。
这种应对方式淅夜其实蛮讨厌的,他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流那种,尤其是现在对面还是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人,只知道他是一个五十三岁的快要老了的男人。
像这样的闲聊他完全不熟悉,从一开始他就希望早点结束,以至于从那时开始话题就完全由勉义来带,想来也很艰苦。
不过也不能让淅夜自己来,要不然很有可能聊到一半天就炸了。
他不太会撒谎,也不太会瞎扯。
好在,那个人只是听了一会没有营养的话之后就离开了,他只是来确定什么,没什么好耽误的。
听到那人走掉的声音之后,淅夜松了口气,这人可算是走了。
他示意勉义人已经走了,因为脚步声已经远去。但是勉义好像还不是很放心,又走出帐篷转了一圈,这才把心真正的放了下来。
此刻,太阳刚刚才完全升起,距离出发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我不想帮你,听着,你没办法保护相信你的人。”淅夜好像是憋了很久似得,语速飞快,好像是一股脑都喷出来了似得。说完之后,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至少现在,你不行。”
勉义摇头:“如果我说我可以呢。”
“白日做梦,蠢蛋。”淅夜一下抓住他的衣领,但是并没有用力,他只是像让勉义看着他,让他从自己的眼睛中看到他的过失和自私。
“他们不会参加战斗,我老了,没办法抓住那家伙,他们自己是跟我过来寻找那家伙的行踪,这一点你可以去问问。”勉义拍了拍淅夜的手,示意他松开手,因为这样他会喘不过起来,正如他说说的那样,他老了。
“其实这次比你想象中还要艰难,我一直没跟你说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淅夜刚松开手,他就这样说到,声音低沉,好像是犯了什么错一般,他的头低了下去,好像是不敢再抬起来。
淅夜抓住勉义领子的手已经放开了,现在它正静静地悬在空中,似乎是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过了一会,勉义才重新直视淅夜的眼睛,缓缓说道:“这次你看到的这些人,有一半的人会在找到那家伙的时候直接离开。那些都是和我交好的猎人,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也不会在作战中提供帮助。”
“也就是说所有的战斗力量都不在你的掌控范围内。”淅夜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随后又补上一句:“除了我。”
勉义点头,没有迟疑,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了。
淅夜会帮他的,这是他的表态。
“正是如此,所以朋友,有个很严峻的问题在这,我们的对手不止一个。”勉义下意识的看了眼外面,淅夜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按照原计划,你这基本上是必死之局。”淅夜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疯狂程度倒是和他有一拼。
这简直就是送命。
“我女儿要死了,中的剧毒,就是那个怪物身上的,解不掉,我找了好多人,只能抑制毒素。听医者说最多十天,她就要死了。”勉义突然说道,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伤感,好像是早就用完了,又或许是太坚强了,淅夜找不出来用什么来形容现在的勉义,只能说他现在变得奇怪了。
因为什么东西,什么人。
“我必须要在她死之前把那家伙先送下去,你懂我么。”
“我的女儿,二十八岁,不是我说,她和我一样是个优秀的猎人。但是死在这样的生物利爪之下并不丢人。”勉义还是笑着,只是有些许变化,不过倒是没流露出悲伤,只是有着一股子狠劲。
“我不指望能我的女儿能活下去,但是,那个家伙必须死,亲手死在我手里。哪怕我死在我女儿前面。”
这就是所谓亲情?愚蠢而高尚?什么鬼道理,书上记载的,还是有好多东西不是我所能理解的。
说什么理智什么的,又说什么感情什么的,还有什么激动的,又有什么是我能摸清的呢。
我暂时能做到的,不过是保持理智而已,还要很多要去理解。
淅夜脑海中念头闪过,没有多少停留,对于他来说,这些就够了。
他本来就是来学习这些的,虽然只是他目标之一。还有时间,这些他早晚都会知道。
只是缺一个学习的过程,他现在并没有感到不安。
“所以抱着必死之心的你,就这样把我也至之于时刻危险之中了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吐出这样一句话。
淅夜没等勉义回话就钻了出去,他能勉强看到阳光,这个时候其实刚刚好,既不刺眼,还能真实的感受到它的存在。他望着天空,勉义随后就跟了出来,他刚刚是想回答淅夜的问题,但是现在,他只是拍了拍淅夜的胳膊,便转身走了。
应该是要准备出发了。
……
“请你伪装成我的人,帮我一次。”
……
“我们本来素不相识,大家都看到了。”
“有些人我可使唤不动,但是,我能命令的人,我一定可以管住他们的嘴巴。”
……
“所以,这里不全是由我控制的。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
“所以你就带着这只东拼西凑的……”
……
“嘛,要是到时候真的能把我送到狩安的话,帮他一把也不是不行。”淅夜低头看着他的胳膊,那只刚刚勉义拍过的胳膊,那是他暗喻的所在。
“反正也是乱转,不,其实是闲的没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