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大晋朝自从人主晋高宗周烈席卷天下建国以来,至今已有五百载,历朝三十六代君王。
传到了当今圣上周辰阳这一代,这位大晋朝第三十七代君王简直是倒了霉了,从他登基以来,天灾四起,南边整日暴雨连绵,动不动就淹没万亩良田,北面经常干旱,蝗灾四起,颗粒无收,东西两边动不动就是山崩地裂。
好好的一个天下,似乎一夜之间到了毁灭的边缘,民怨滔天,在周辰阳他老子那一代,天下安定祥和,似乎大晋朝能够万年万年万万年,可是到了他这里,真是好像凡人冲撞了土地爷,哪哪都不顺。
说起周辰阳这人,他也不是个无能之辈,起初也是努力支撑大局,赈灾救民,但是人力岂能和天斗,人,是斗不过天的。
原本大晋朝那是各地米粮成山,金银满仓,称得上贯朽栗陈,但是在这无穷的天灾人祸下,加上那些贪官污吏的疯狂啃食,很快便用了个精光,没有了钱粮,就没法救助百姓,百姓得不到救助就不可避免要成为流民。
一夜之间,大晋朝那是处处烽烟,好在这些百姓毕竟只是流民,没有世家豪门的参与,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
但是在明眼人眼里看来,这天下已经是岌岌可危,改朝换代似乎已经在眼前。
周辰阳一人实在无力回天,干脆关起门来假装听不见,美酒美女和美食,让这个当初还算得上胸怀大志的君王迅速堕落的变成一个昏庸之君,好在他还没傻到家,还知道掌握权力和兵马。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当今陛下已经登基五年了,这五年来,天灾人祸似乎慢慢平缓,虽然还在发生,但是比起当初,也好了不少,只不过大晋朝已经如同突遭重病之人,只能苦苦坚持,没有再生之法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下突然出现不少道士。他们或男或女,或老或少,行走于大晋朝九州,出入豪门之地,随着他们的出现,各地的官员士绅似乎也慢慢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
大晋朝五百零八年,当今陛下已经登基整整八年了。
天云山,号称天地间第一高峰,从没有人能爬到峰顶的,就算世俗间百人敌的大将军也爬不到山腰就要累死,是真的百人敌,能一人战胜百名将士的厉害人物,可就算这等人物,也爬不上去。
今日的天象有些阴沉,一只浑身翠绿的云鸟在空中飞行,偶尔发出几声悦耳的叫声。
山腰处,一个黑点正在朝上攀登,恰如山中灵猴,一跳一跃都能上行数丈。
不过一个时辰,他便踏上了凡人止步的第一峰顶,这要是被世俗之人看见,非要大呼神仙啊。
事实上,这人也可以算个小神仙了,只见他看起来四旬有余,面色洁白,没有一丝皱纹,身着淡青色道袍,面上三缕长须衬托出一副道家真仙的气派。
他脚步沉稳的走在峰顶的小路上,这峰顶上居然有一座不小的道宫,道宫前面百丈处,两名二十三四的年轻道人正在那里下棋。
左边这人双目开合间居然长着一对竖瞳,古人有云,天生重瞳异象,此乃圣人圣君之貌,右边之人面如白玉,一双眸子纯净无暇,他的头发如白雪,被一个青竹道冠束了起来。
二人正在下棋,这盘局势已经到了生死之际,白棋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地盘,杀的黑棋只能靠着最后的一点地盘苟延残喘。
中年道人轻轻走了过来,面色恭敬的站在二人一丈外,嘴里一言不发,过了片刻,竖瞳之人看着白发道人在哪里苦思破局之道,他面上微微一笑,朝着中年道人招招手,中年道人立马走过来,伏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竖瞳道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中年道人恭敬的给二人施了一个道礼,悄然无声的退走了。
竖瞳道人看着白发道人在哪里冥思苦想,他轻笑一声数道。
“寒云道兄,此局我已是携天地大势压下,你再苦思也没用了,除非产生天大的变数,否则道兄还是乖乖认输吧。”
“啊呀。”白发寒云道人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气运子道兄不亏是气运宗数百代最有可能结成金丹的人,心思缜密,走一步看十步,论下棋我是永远比不上你啊。”
二人正准备换棋再战。
突然,青天白日里,一道流星从天上划过,流星从峰顶上空飞过,带起了一阵清风。
清风中,二人头顶的老松上,一枚松果摇晃起来。
‘吧嗒’
松果掉在了棋盘上,等寒云道人伸出手拿开松果,再去看棋局,只见经了果子这一震,棋局顿时一乱,黑棋居然杀出重围,顿时生机无限,而白棋却被困死一片。
“哈哈哈。”寒云道人乐的只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他大笑半天后,指着竖瞳道人气运子说道。
“道兄啊道兄,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哈哈,老道和你相识上千年,下棋下了不知多少次了,终于苍天垂帘,借着这枚松果给了贫道胜机啊。”
“哼,休要张狂,下过了再说。”竖瞳道人气运子不服输。
二人再次开始了棋局,人力无法回天,气运子的大好局势一毁,在寒云道人连连功杀下,不得不认输。
半个时辰后,二人坐在那里品着茶,竖瞳道人气运子不住的摇头,连呼不应该啊。
“好了,道兄,你赢我那么多次,就输了一次,至于吗?”寒云道人面色平静的劝着,眼里藏不住的笑容显示他的内心没有表面那么平淡。
“哎呀,道兄有所不知啊,我算过了,这枚果子会在五天后才自然而然落地的,谁知..。真是让贫道....哎。”竖瞳道人气运子长叹一声。
“行了,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天外流星,毕竟是外来之物,不在此界,漏算了也很正常吗?”寒云道人安慰着好友。
“对了,刚才你的徒子徒孙给你汇报什么呢?”寒云道人想找个话题把刚才的事抹过去,老友不像自己输惯了也就习惯了,老友生性要强,真要输了他还怕老友想不开。
“哼,我那徒孙来报,说是玄心宗这一代的玄心子马上就死了。”竖瞳道人气运子的冷哼一声说道。
“哦!”寒云道人有些惊讶,他开口问道:“是那个和你们气运宗纠缠了几万年的玄心宗吧?”
“嗯。”竖瞳道人气运子摇摇头,面色有点不渝。
“贫道听说,你们气运宗和玄心宗当初都是三位道祖建立起的无上宗门,只不过等到三位道祖以身合道,不在管天下之事,在后来宗门分裂,变成了现在的气运宗和玄心宗。贫道说的可对。”寒云道人喝了一口茶,轻声说道。
“道友说的对极了。”竖瞳道人气运子忍不住长叹一声:“哎,也不怕道友笑话,当初三位老祖合道之后,宗门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两种意识,一种意识认为人的命天注定,除了天没人能改,凡人只能通过改变小节慢慢改变;另一种意识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胜天。”
“可笑,命由天定,人倒是可以通过积德行善,慢慢改变自己的命,但是想要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想以人胜天,真是狂妄之极。”寒月道人脸色一变,不由的插嘴说道。
“确实如道友说的,人岂能与天斗。当初两股意识都说服不了对方,后来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说是嘴上说的再多不顶用,想要知道那方管用,双方斗斗法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气运子轻声说道:“于是,宗门变成了两个,一方号称玄心宗,一方就是我们气运宗,为了验证是对谁错,我们以天下为棋盘,双方各自选择人选,看看谁的人能得天下。
那时候正是皇朝覆灭之际,我气运宗遵循‘人命天注定’的宗旨,派出弟子,在世俗中寻找天命之人,助他统一天下;对面的玄心宗也同样派出弟子下山选择人选,助对方统一天下,我们约定谁得弟子辅佐之人能重新混一天下,那方就是胜者。
我们气运宗选择的是头顶三丈紫气之人,而玄心宗选择的是头顶全是黑气之人。”
“什么?这不是找死吗?他们难不成不知道有句话叫头顶黑云,三日之内,必死无疑。居然敢选择黑色气运的人。”寒云道人面色一惊,似乎有人挑战自己千百年构成的世界观,让他实在不敢相信。
“道兄,你我都清楚,人之气运共分七色,紫青黄红白灰黑。人之降世,顶上有天生气运,奴隶还有卖身的仆役之类,身不由己,不过是灰色气运;普通百姓生来便是白色气运,只要他肯努力,就能慢慢增加家族和自身的气数,要是努力几辈子,经过积累,便能生出一丝红色气运,只要不是运气不好,出个小官小吏,商人之类的没什么问题。
再往上,就是积累红色气运,有了满头红色气运,代代都能出个七品官吏,红色再往上就是黄色,能做三品大员,黄色在上就是青色,青色之上乃是紫色。有句俗话说的好,且看庙堂之上,那个不是青紫。
我们气运宗的做法就是代代努力,代代积累,你的位子一定是和你的命相连的,没有命,给你个宰相你也坐不住。但是玄心宗的想法恰恰相反,他们认为既然人定胜天,凭什么黑色代表的死气就不能改变,他们偏偏要找到一个黑气满头的人,助他夺得天下,逆天改命。他们要通过这种办法,来告诉我们气运宗,你们错了,天命可改,人可胜天。
第一次我们胜了,胜的很艰难,因为当初很多大神通之人都深信人能胜天,在他们的帮助下,哪位烈候只差一点就战胜了齐皇,那时候,齐皇十战十败,但是天意在他,他每次失败都能再爬起来,就在双方大战了二十年,第十一次双方决战的时候,齐皇终于胜了,只此一战就把烈候的势力彻底击溃,一举统一了天下。
当时玄心宗不服,于是第二次,第三次战斗开始了,后来越来越简单,越来越容易,自从两万五千年前玄心宗最后一次反扑没有成功后,玄心宗便一代不如一代,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到了一万年前,玄心宗甚至成了一脉单传...。”
清冷的山峰上,气运子和寒云道人坐在那里不在交谈,山峰上慢慢恢复到了往日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