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间传送开口,可大可小,却不能移动,定位在哪里就只能永远开在哪里,知道关闭。
这种技术很神奇,通过翘曲空间链接任意位置,类似虫洞,却不是虫洞。首先,它有距离限制,虽然这限制对地球来说大的很,却真实存在;其次,它对时间的影响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第三。虫洞超级大,而“门”系统超空间传送开口可以做的很小。
当你用它链接一条路的起点和终点,这段路就会变成有限空间中永远走不完的无垠长路。
同样原理,把公路换成铁路,就是现在逃亡列车的处境。
阴云滚滚,当皮格玛又一次路过黄豆桥,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当时联系说书人迟先生,两个大叔碰了碰头,很快得出了答案。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追兵,迟早会再次遭遇,而且会一遍接一遍没完没了的遭遇;还有就是这段有限而无界的‘区间’。
他们不知道,减员严重的追兵已经申请的援军,徊徉部即将派出最强力的几支小队来围追堵截。
“常抚儿,快把多余那孩子找来。”
“找来干嘛?”
“放风筝!”
常抚儿虽然不明白二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乖乖的喊来莫如深。
后者正干瞪眼瞎着急,眼看着几个战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急的抓耳挠腮。
“莫如深!快跟我来,你有用了。”
常抚儿一把抓起他的手,急匆匆穿过狭窄的车厢过道,她的个子高,腿也很长,跟在后边的短腿少年需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穿过几节车厢,说书人正摆弄着很多杂乱的设备,见他过来,不由分说先给套上一件外套,接着头盔长裤长筒靴等等一一穿戴,常抚儿在一旁看着根本插不上手,她完全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好了,法拉第笼已经链接好,这能保住你的小命,记住,千万不能脱,任何一小片脱落都足以致命!”
“这是啥?我要干啥?”莫如深语带惊恐,手足无措。
“没办法,谁让这车上你最小呢?你体重也最轻,也亏得有你这孩子,我才想到这个临时起意的想法。”说书人将一把枪型物塞给莫如深,稍作解释道:“这个是场约束器,这个是定向括约开口的开关,记住快按,短按,一瞬间的放出量足以奏效;这个约束器不能接地,所以一旦引雷成功我就会马上松开绳子,到时候你只能靠自己控制方向,记住!尽量别跟着列车,只要消灭追兵就好。”
莫如深完全没记住他说的任何要点,却激灵灵一愣,他只听到两个字:引雷。
说书人又重复了一遍,边说边检查各处的链接与设备状态,在确认一切正常后用力拍了拍莫如深稚弱的肩膀,说声“全靠你了。”
打开顶盖,乌云滚滚中已经隐隐有雷声轰鸣,那种大气中充斥着浓厚带电粒子的氛围随着冷冽的空气灌进车厢,莫如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突然展开的滑翔翼拽到半空。
眼看着火车急速变小,暗沉的针叶林逐渐吞没了前方的车头,远处阴云中隐藏着追兵的孑遗,更远处橘黄色的黄豆桥在一片神色背景中显得赏心悦目。
只有一个点有些突兀,那就是超空间开口。
抓捕队的援兵此刻正通过那开口进入森林,明亮的徊徉部停车场与昏暗的原始针叶林视觉反差巨大,预示着两种互不兼容的事物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杂糅在一起。
为了行动方便,新来的抓捕队分为四个小队,分别代号:天、地、玄、黄。每队十到二十人不等,全部骑乘高机动性的飞蝗,佩戴的制式武器也都一模一样。此刻正像刚进游乐场的孩童般散佚在铁路沿线,伺机而动。
莫如深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对付如此众多的追兵,上升的势头突然止住,因为拉着他的绳子到头了。火车在跑,从车厢传来的拉力使他瞬间从上升变成平移,原本毫无存在感的空气也转变成身旁的风,吹饱了他的滑翔翼。
风筝放起来了!
“小多余,坚持住,用场约束器偏转闪电,只要把枪口对准敌人,按下开关就能发射啦。”
说书人冲着天上的风筝大声喊,可在蒸汽机的轰鸣声中他的喊声根本无法分辨,就算莫如深能听到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何况他听不见。
因为任何地面上的噪音在天威雷鸣面前都如萤火之光比之皓月皎洁。
雷,来了。
闪电是云与云之间、云与地之间或者云体内各部位之间的强烈放电现象。它的特性是枝状的触角向下伸展,越向下伸越接近地面,正负电荷优先通过最短通路连接,着也是它通常袭击高处的原因。此刻浮现的闪电包含大量紫外线,因而给人以紫色的感觉。
莫如深眼看着全身的盔甲瞬间变亮,巨量的电荷通过他的身体汇入场约束器,使得他整个人也泛起一层紫色光晕。
弹药,已经装填。
拴住他的绳子在甫一接触电荷的瞬间就被部分碳化,失去牵制后风筝在滑翔翼带动下缓缓滑翔。莫如深明白他已经在飞,但是他不会飞,身体绷得紧紧的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站得高,望的远,散开的追兵在铁路沿线布阵,形成一个长长的大口袋,只能勇往直前的火车不自觉地一头钻了进去。
枪声渐起,捕杀仍在继续。
常言说:既在江边站,就有望竟心。这次追捕虽然与他无关,月影旧部也跟他不熟,但别说他可能是皇子,就算平时耳濡目染也知徊徉部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他已深处战场,身不由己。
渐渐的,滑翔伞跟着列车进入包围圈,可追兵的注意力都在不断还击的列车上,没人注意天上来了个‘追兵的追兵’。
扶好枪,粗略瞄准,摇摆不定的飞蝗在列车两侧游移,树林中并不宽裕的单线轨道空间最多容纳两只飞蝗并列,再多就会发生挤碰。
莫如深快速按动开关,又快速松开手指。
萦绕着紫光的闪电分出一条细枝,并不十分粗大,也没发出轰隆的巨响,只是保留了雷电破空的速度,击中一只飞蝗。
后者当场解体。
任何电路系统在巨量的电荷流面前都是纸老虎。
人体的神经系统本质上也是种微弱的电路系统。
但,电路没有多少承压能力,人体有。历史上也曾经发生过多次被闪电击中而幸存的事。紫色的闪电在击中飞蝗的同时,大部分电荷被机械吸收而发生解体,留给骑手的电荷并不足以致命,顶多昏厥而已。
看着倒地昏迷的追捕者,莫如深渐渐兴奋起来,再次瞄准另一只飞蝗。按动开关,瞬间命中,倒地不起,一气呵成。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开枪的莫如深已经轻车熟路,借着从天而降的视野优势逐个击倒飞蝗,又利用剩余的高度势能滑翔,尾随列车悄悄移动。
由于徊徉部的人太分散,被击中的人又是瞬间昏迷,来不及发出信号,可以说列车尾部附近那一整个搜捕小队完全消失的静悄悄。从小鼻涕孩到天降英雄的身份转变让莫如深第一次有了膨胀心理。为自己骄傲吧,你当之无愧!
不过莫如深也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速度比列车慢,别看现在距离不远,随着时间经过他迟早会追不上列车。
犹豫只在一瞬间,他摇摇头立刻清醒过来,尽量消灭所能看到的每一只飞蝗,尽量借用风力与气流维持高度,尽量抓住渐行渐远的列车尾巴,不让它消失在视线里。
然而,不久后他还是失去了目标,只能在昏暗针叶林中找寻若隐若现的铁路线,同时捎带消灭几只零星的飞蝗。
临近树林的顶部,风力大幅度减弱,滑翔翼失去支撑,颓然落地。
莫如深为了保护手中的场约束器,在降落瞬间转过身,用后背承受着地冲击,弹跳几次后又滑行一段路才停下。
铁路两边的砟石是用大石头机械碎裂制的,很方,棱角分明又粗糙坚硬,把任何人放在上面摩擦结果都可想而知。
由于这个面朝青天背朝土的姿势的关系,伤口都在背部,还有屁股和脚后跟。
粗石头躺上去硌得慌,稍有异动就会牵动众多伤口,在呲牙咧嘴一会后,不知是心灵平静了下来还是流血过多大脑停摆,莫如深看到的一束光。
明亮、美好、纯净。
仿佛净化一切的神圣抚慰,洗涤四野。
其实,那是一道闪电,在场约束器发出的弱电场吸引中从天而降,击中莫如深。
先前着地时擦破的盔甲此时已经不能起到防护作用,但好在他躺在地上,处于接地状态。这束天雷被分为三个部分,首先大部分被场约束器约束,成为武器能源;其次少部分导入大地消失不见;剩余一部分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烧焦了伤口。
止住了流血。
顺带给濒临昏迷的莫如深来了个心脏起搏。
以为意识要消散,却难消散,反而起死回生,满血复活。
造化弄人,但天命注定。
莫如深坐起身来,打了个嗝,望着面前长长的铁路出神,一脸茫然。
很快他要做的事就自己送上门来,一整队气势汹汹的飞蝗从不远处转角现身,探路用的车头灯晃得眼睛痛,莫如深心中恼怒,下意识举起约束器猛按开关,忘记了说书人的嘱咐,手指足足按了三秒钟才松开。
他闭着眼,并没有看到一道手腕粗的紫色雷电从约束器开口喷薄而出,以转瞬即逝的速度和沾之即爆的烈度在飞蝗车队中奔涌而过,足足维持了三秒钟。这突如其来的狂猛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整队飞蝗同时解体,众骑手同时发出“啊”的交响曲,解除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