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伦疗伤的屋外,元奴达契忽然瞪起眼睛,朝众人身后看去。
那不是梵汐吗?他正走来,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长发纷扬自在如常。
元奴达契撩开人群大摇摆朝他走去,定视他比别人高出很多的身个儿,下巴一撅再撅,跟他比高似的,然后指指他轻轻说:“你终于出现了。”
他一笑,那漫不经心对别人心思了如指掌的笑。
“正愁没处找你呢,你自己来了。”元奴达契退了退开,跟他隔开了喊话,很有讽刺感。
“我来看看伤者。”他淡若吹风毫不费力说,脸上始终含着一抹笑,也有讽刺感。那花儿一样妖潋气氛的眼睛,装得像春风一样温柔,实则冷淡不屑。元奴达契了解他的,斜眼看他,显出藐视。可是这人不需要表露丝毫,就能让别人惧他,不得不叫人服。难道是因为他那身高,还有耀眼长发?轻慢又保有一丝明快的气质。那薄薄抿起来的嘴唇,镇定视人的紧致目光,瞧着朝他跑过来的空信了。
空信喊他,哥。愣愣地。
灭幻想找他讨要小丢了,朝他身后望了又望,什么也没有。但是元奴达契和他在说话,且听他们说什么。
“佯装无事,这态度够欺哄一下映暹,可别想糊弄我。”元奴达契边说边原地打着转,时而沉下头,时而撅得老高,乜斜眼看他,“你把索显伤了,你还敢出现!”突然振声道。
啊!啊……众人惊叹,惊呆。
索显是谁?
哦,就是提伦,提伦是梵汐伤的。
梵汐不紧不慢过了很久,等别人都焦急透了,才说:“我只是配合映暹演戏,”稍一顿,那意味难测,“加了点自己的想法。”朝元奴达契走近,迎着他那斜睨自己的目光。
“你是说给自己加戏吗?”元奴达契摊摊一只手满是嘲讽,“我怎么觉得,你是蓄意的?”
“我无意与你争辩,我是来表示探望的。”他要进屋去。
元奴达契伸手拦了拦他,懒懒说:“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行凶。你要是随便动动手指头,让提伦断了气,还会说是风刮的。”
气氛凝住了,梵汐也没有再执意要进去。
有人捂嘴笑出了声,所有人就看向了伊方。伊方略不好意思一笑说:“这个笑话很好。”
梵汐转身走掉了。
元奴达契一掀脸追过去,有所意图地跟着他,大家的目光也都跟着。
梵汐后头跟着元奴达契,迎面却走来了映暹,他顿下脚步,毫不意外,朝映暹的苦闷样子望去。在他看来就是苦闷,眉心微蹙,定视着自己。
“映暹!”元奴达契喊他,“来得正好!扁他!”吆喝一样,一面略摩拳擦掌。
梵汐微笑,对越来越近在眼前的映暹平定地说:“他会苏灵的,而且能活下来。”
“活下来有什么用?一条残命!”元奴达契转到他面前来了,跟映暹一起瞧着他,抬一抬气说。
“那就怪我吧,我不介意你们怪我。”
“映暹你还等什么?揍他啊!怪有用吗?来点实际的!”
映暹深一吸气,看着元奴达契了,被他挑唆得有点烦了。元奴达契就转开身去假装自己没说过话。
“我让你配合我了吗?分明是你故意而为。”映暹这么说,元奴达契觉得他点中要害,怒赞了他一眼。
梵汐凝视他了,映暹蓦然觉出他神情中暗藏许多无奈似的,但他表情肃寂,轻淡不屑,还是难以琢磨的态度说:“我是故意,跟你一样想尝试,让他们快点苏灵。不信任我,”他看向元奴达契了,“我可以不再插手。”
“现在说不插手,想撇干净是吧!”元奴达契说。
“你不够说服我。”映暹瞧着梵汐略一摇头。
“你很聪明,多想想。”
“想什么!”元奴达契拉过话来说,“你就是看他现在迷糊,想给他戴一个聪明帽就把他敷衍过去是吧?就算映暹跟你算了,我,我元奴达契可没说算,也不可能算。”说着话已经正挺挺退开去,张开手,现出青蓝色流光的长剑一柄,握住剑柄斜向下一指,“要么站那别动,给我刺一下,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来赔罪。要么,和我死战到底,直到我们中一个倒下。”
映暹怔怔扭头,看着元奴达契了。
“映暹你可以闪开了。”元奴达契说。
映暹就闪到一边了。
元奴达契一丝抱怨的目光流泻到他身上:这小子还真打算旁观……
元奴达契原想的是,映暹能暴揍梵汐一顿,以他现在高于无谁能敌除夏丙基以外的能力,可惜了。那就自己上吧,元奴达契胜算少但气焰高,要让梵汐难堪的,如果乖乖站那给他刺,认怂,那才怪。
元奴达契撩起长剑一个瞬冲,就要见到梵汐的反应了,忽然映暹拦住了他。
“干什么?”元奴达契被他挡得突然,很是不爽。
“真要刺他?”
“你认为我闹着玩?”元奴达契换了口气才接着说:“我就要看见他的态度了,是诚还是不诚,你拦我干嘛?”
“你刺伤他,谁给提伦输气?”映暹挥开元奴达契的剑,转向梵汐了,“走,跟我输气去。”就要拉起梵汐的手,梵汐一撇身,绕开他,往反方向离开了。
元奴达契嚷嚷了:“看见没看见没?他不买你面子!”
映暹愣愣抽回手,元奴达契起步要追,映暹说:“别管他了。”
“我听你的吗?”元奴达契显然难自说服地望着他。
“你不听就请便。”映暹撂下这话就走开了。
这小子,现在稀里糊涂的……元奴达契收捡了下情绪,无奈沉了沉头,余光就瞥见莺莺绞手站在不远处忧心望着自己的情形,于是振起头朝她看去,许久后一笑说:“你担什么心啊?”
映暹被众人围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跟他打听情况。
灭幻就站在众人身后,痴愣愣地。
映暹摆脱众人纷乱如潮的提问,到他面前了,竟然还有心思关心他,问:“你受什么打击了?”
“映暹前辈,你回来了。”
映暹略一怔,会意,点头。
“你还有心思管我。”
“我知道,有点对不住你。”
“难道您真利用了我?”
“有点。”映暹扬开头去无奈舒了口气,“儿女情怀先放一放。”说。
“我只想知道小丢在哪。”灭幻说。
“她不在吗?”映暹朝营房四下望去。
灭幻忍不住激动了:“刚才我想问梵汐的,是他,带走了小丢。”
“不会啊。”映暹不敢相信梵汐还有心思跟灭幻抢小丢,这话他不信。
“你还不知道?”灭幻吃惊。
映暹就忽然怔怔朝小弃的房子望去,引得灭幻包括杵在四周不散的其他人都朝那里张望了。
“在那里。”映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