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奴达契守在莺莺旁边,她还能活着真是奇迹。元奴达契当时都绝望透了,也许是把她喊得太急,她竟然听到了,睁开眼睛来,他连忙医治她,跟她说:“你不许死,你这女人,谁叫你逞英雄!你以为你很大义吗?可笑至极!有本事你苏灵了,再逞英雄……”他叨叨不休,希望他的话能留住她,那双眼睛不要闭掉。
“唔……”她唔了半天,想说话,元奴达契就把耳朵凑过去了。
她说:“你不……希望……我……”
“当然,你死了我使唤谁?”
“我……有,有……好多……”
“留着,以后说。”元奴达契深深注视她那张虚弱的脸。
“可惜……”她就说了这两个字,头一倒,遗憾闭上了眼。
元奴达契差点哭喊出来,啊!猛一看向被夏丙基陷在空中的昭信,项扶!只有他了,他能救莺莺!突然理智起来,可仅仅是把昭信从夏丙基的魔掌中救下的那刻理智了,接下来拽着昭信死命往地上按,将半昏迷的他按醒,催促:“苏灵啊!苏灵啊!项扶!项扶!救救莺莺!她没命了!快救救莺莺我要你苏灵!给我苏灵……”
后来就真的苏灵了。
耶!元奴达契几乎欢呼出来。
项扶睁开简直是假装昏迷才闭上的眼睛,略一皱眉说:“你是要弄死我吗咳咳……”
“你苏灵了?”
项扶眼里的气氛一紧,冲他意味深长一摇头,他就懂了。趴在他身上跟他说:“你一定要救回莺莺,拜托。”
元奴达契就去卖力抗敌了。
“遭此一劫,你也该苏灵了吧。”元奴达契凝视着莺莺沉睡的脸,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他舍不得莺莺了,这个尽管在他看来懦弱毫无趣味的贤淑女子。
元奴达契从莺莺旁边离开,朝那团坐落在远处的阴影,坐落在所有人心中使这处弥漫着仿佛战后凄凉感的阴影走去。
“映暹……”元奴达契一脸揪心喃喃,站在阴影周边久久凝望。忽然转身目光四处一寻,然后朝项扶急步走去,边大声说:“项扶!你没办法吗?”
项扶在医治索显,在他身上尝试各种仙药,愁眉不展。
元奴达契见此情形抛掉上一个问题,问:“索显怎么了?”
不是生龙活虎吗?打跑夏丙基他可厉害了,话说,什么原理呢?元奴达契有所猜到地斜起眼朝项扶看着了。
“我给他体内打植了低爆睡临朝,——符合虚弱条件。”项扶简洁说。
哪有那么简单,睡临朝啊,低爆了,就是符合虚弱条件的一种低能下极限爆发,随后便有可能直接挂掉。
“你让他低爆了?这种情况等于自杀啊!”元奴达契愤愤道。
“不然能怎么办。”项扶语透无奈。
“你现在怎么康复他?”
“我只能用药控,目前施展不了能治愈他的法术,维持残命就不错了。”
“你心够狠啊。”元奴达契僵着嗓子讽道,马上又赞:“你做得对。横竖都是死,赌一把还做了英雄,救了大家。”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跟他讨论的问题,猛一蹲下,蹲在他面前说:“映暹的情况你能化解吗?”
静了一刹,项扶摇头,锁眉更紧了。
“哎呀!”元奴达契重重一叹,“不行,我要去——替他。”元奴达契自言自语一样,就要过去。
“你干什么?”项扶喊住他。
“哎,做傻事。”元奴达契被叫醒了一样,掉头回来。然后就横来横去,焦急徘徊。
项扶继续为治疗索显发愁了。
“玛米蒂!”桃宣睁着眼睛发梦,扭头四顾,然后看着头顶的天了。
花龄一直一直地扑在狄撒菲尔身上,狄撒神情冰冷,他的幸存并非巧合,率先冲击夏丙基的三人,被夏丙基绞力挥散的那生死关头,蓝凤和林抒信禾紧紧四手相牵,拥在一起,而他被夹在了他们中间。他们消散了以后,他的身体才开始薄弱,这时生门大开,他逃过一劫。
你们俩殉情,让我愧疚吗?狄撒菲尔心里冷笑着,这才忽然察觉花龄身体的温度,心里有团火在烧,不知是为蓝凤和林抒信禾那美丽行为,还是因为眼前丫头,他僵硬的身躯逐渐软了,紧搂着她眼角沁出了泪。
“我们合力试一下,帮映暹打散掉!”元奴达契停止烦乱的徘动,一扬手,指挥一样,也可以理解为号召性的。“该死,跟被封住了一样!”元奴达契一刻也忍受不了映暹在里头受罪了。
芳姬听到召唤走了过来。
项扶从沉思中回过神说:“等。”
“等?”元奴达契无法理解。
“是的。”
“你能不说废话吗?你这不是废话吗?”
“我们强行帮他和魂气解离,只会让这些魂气在没有魂渊阵的圈禁下,四散流离,会有什么后果,我想,不用我多说。”
元奴达契不得不服这分析,猛一拧开身去撅首而立,沉默了。
这片荒区已经荒彻底了,听不见任何自然物的声音,如果人不喘气说话,就死寂得跟真空一样。因为映暹那状态,他们只能留在原地。如果夏丙基知道这是最佳时机,反攻回来,准可以大获全胜。索显被当救场工具透支了,命都要透没了,成真正的活死人了。映暹自封在魂气里,每一个人都为不久前的艰难求生付出了巨大代价,再使不出丝毫力气了。
“前辈,我们是不是相当无能,拖累你们。”幽涧吁口气问芳姬,他代表的是众人的愧意。
芳姬怔了怔,目光从那团阴影上移开,移到幽涧的脸上。
“不,你们不拖累。”
“前辈也会说违心的话。”幽涧昂昂头,不敢去看她,一丝笑意说。
“不是违心,你告诉他们,不要胡想,你们的努力胜过我们。”
幽涧怕看她安慰的眼神,然而看过去,她是充满感激的,发自内心赞赏着他们弱小的行为。
“帮了很大的忙。”芳姬蓦地补充。
啊,幽涧唏嘘看着她,内心满满的感动。不知如何自处的他们,获得前辈认肯了,那是对当前形势最好的鼓励。
“但是,我不赞同你们再销身赴义了。”芳姬灵澈的眼里一露心疼。
幽涧凝视了她良久,说:“好。”
“谁啊,那是谁?”元奴达契怪叫着冲一个方向。
“我。”空信在朝小弃休养的位置走去,于是停下来望着他说。
元奴达契静静走过去,忽然一拳打在他身上,吓得一双双怔愣看去的眼睛跟着抖了一抖。
“你这个臭小子!你苏灵了?”
“是啊,刚刚。”
“你干嘛不吭声啊!”
“我要大声宣布,我苏灵了吗?”空信略滑稽地摊了摊手说。
元奴达契忍住兴奋,点点手指说:“好,只是不是时候,大战夏丙基的时候你在哪?你怎么不苏灵!你小子是为了偷懒是不是……”
说着话就陪他走去小弃那里了,又拉着他往回转,碰上迎面而来的芳姬,半是欣喜半是惊讶地望着空信。
元奴达契说:“你没良心的,想看谁啊?你不应该先祭奠一下你大哥吗?”
“是,”空信停下来说,挣脱他的带领,“别乱说好吗,你咒他啊。”
“你们还有心情说笑啊。”芳姬打断他们的争论,露了露无奈。
“没有,”空信很一本正经摇了摇头,伸手轻一碰鼻尖,“我知道,情势很严重。我只是太感动了,”他摇头朝小弃的那个方向看去,“圣烟复活了……”
元奴达契就没拦他了,他说:“我想拥抱一下她。”
医治索显的项扶凝望到这里就收住了目光,摇回头来继续斟酌他的药理。